如果有一天,他若真登上皇位,就必须去权衡这个问题了。
阿娇是德公的孙女,何芊是何昭的女儿,她们自己或许不知道,何芊大大咧咧,整天舞弄刀剑;阿娇浪漫主义,让她在名留青史和面对当下之中选,她肯定会选名留青史。
但她们的身份就注定必然会卷入政治旋涡之中,如果阿娇为后,旧派做大,何芊为后,新派做大。诗语为后,得罪两派,打压两派,也会置她于不利之中。
以前他没想过这些问题,现在不得不想,如果事到极端,他身边可以依仗的还是诗语,这个自信又自卑的强大女孩。
想着,他紧紧握住小姑娘的手。
.......
“方先生.......”太子府小院里,孙焕泣不成声,默默流泪,他脚上还戴着沉重脚镣。
方先生也难受落泪,太子的过错,最终全部落到孙焕身上,今日大年三十,看在太子府的面上,准他回太子府半天,门外还候着御史台的官吏。
方先生心中难过,他不过是个躲避战祸的年轻人罢了,寒窗苦读考上功名,为躲避边关战乱留在太子府尽心尽力,本以为如此可以避战祸,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却反而断送了他........
年过之后,他就要发配交州化外之地,此去九死一生。
方先生吩咐下人备好酒菜,几个下人并不想理会他,他无奈之下拿出自己微薄积蓄打点,下人才肯为他备好酒菜。
看着对坐消瘦太多的孙焕,方先生道:“太子已经尽力。”
“我知道,方先生我都知道.......”孙焕说着低头痛哭。
方先生更加凄苦,在心里道:你不知道,可你最好也别知道......
太子听闻有人替自己顶罪之后大喜过望,随后得知禁足又陷入大怒之中,天天夜夜咒骂潇亲王,咒骂平南王,可自始至终,也没半句提及为他顶罪,替他办了那么多事的孙焕。
这些事方先生觉得不要让他知道的好,至少走的时候好过些。
太子这几天越发癫狂,终日酗酒,三句不离潇王,那是他挥之不去的心结。
方先生想见也不得见,他自己心里也开始慢慢明白,或许他也是该走的时候了,而今大年三十,皇上却不宣太子参加家宴,其中意味已经十分明白了.......
这是要太子别挡路啊,方先生萧瑟苦笑,可太子是不会懂的,他还在不断求见皇上,不断试图派人出去传话。
他安慰了孙焕几句,与他同饮送别,整个太子府,没人在意他。
最后,孙焕哭着被御史台官吏带走,方先生也感心力交瘁,默默回到小院中,收起墙壁上挂着的《出师表》,或许他真的老了,无能无智,导致太子屡屡受挫吧。
他该走了.......
方先生明白,这太子府再容不下他了。
他收拾东西,不过些书卷,笔墨纸砚,连被褥床垫都是太子府的东西。
方先生准备过几日就走,至于去哪,他不知道,或许临走之前再见一见太子吧......
这么想着,他起身向太子的院落走去。
才到小院外,就听见里面太子的大骂。
“那孽种狼子野心!狼子野心,父皇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不在,他就说首座!
就跟当年潇王一样,坐首座!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呜呜呜呜......”
接着又传来瓷器打碎的声音,几个下人守在院子外,冷得发抖也不敢进去。
方先生叫住其中一个道:“劳烦通报一声,我想见太子殿下。”
小厮点点头,面带惧色进去,不一会儿便出来了,小声道:“殿下说,他不见......让先生.....让先生滚.....”
方先生胸中一窒,许久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转身离开,最终他又回头:“告诉太子殿下,他还有机会,还有一次难得的机会,明年我景国必会对辽用兵,到时若能好好表现,说不定皇上也会回心转意。”
说着对着太子的方向拜了拜:“太子予我衣食之恩,在下永生不忘记。”说完转身离开,天下之大,何处是家。
.........
万家灯火纷繁热闹,整个开元城一片热闹景象,千家灯火明,万户爆竹声。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冢道虞坐在椅子上,膝盖盖着毛毡,呆呆看这儿黯淡庭院,今年,子女依旧没人回来。
他身后一盏昏黄烛火,只有卫川陪伴在侧。
“将军也喜欢平南王的词。”卫川笑问。
冢道虞点头:“人有过节,但词却喜欢。”
面对黑漆漆的庭院,他摆摆手道:“卫川,你回去吧,多陪陪家里人。”
卫川摇头:“属下陪着大将军。”
冢道虞看他一眼:“愚夫,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此时不懂珍惜,再过几十年,你也跟我一样。”
“那不是前车。”卫川摇摇头,“大将军南征北战,常年距京几千里,那又有什么办法?将军常年在外,家里爱妾偷男人,不也没多追究,如此心胸,他们还要怎么样?
要是没有将军,景国山河还存几分!他们有什么资格恨将军!”卫川越说越激动。
“国是国,家是家,于国我问心无愧,于家.......”冢道虞无奈叹气:“我亏欠太多。”
“可没国哪里的家?他们根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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