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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两家是世交,杨延彬一开口就是直接发问,也没绕弯子。
“杨世兄有所不知,”
这个时候,就见这位张姑娘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原本家父也不同意我来,只是家里面的生意,实在是等不得了!”
杨延彬一听,还不知道这位张世妹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就见张嶷如反而向他开口问道:“世兄不防直言相告,这高邮城……守得住不?”
“啊?”听到了这里,杨延彬的头脑总算是反映了过来。
“一定守得住,”只见杨延彬立刻笃定的说道:“高邮无恙,扬州无忧,世妹和杨世叔尽管放心!”
这时候,杨延彬已经非常清楚,他这位张世妹是来干什么来了。
原本张嶷如的家里是做生丝生意的,她家的老爷子张九泰,能把江南生丝的接近四成产量都攥在手里,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此时已经接近四月,正是他们家里的生丝生意,处在生死攸关的时刻!
要说这张九泰经营生丝的时候,路数却是别具一格,他之所以能从一个小小的下乡收丝的“丝客人”混到如今富可敌国的程度,靠得就是一手儿招数——给养蚕户放贷。
在这之前,往往收购生丝的商户,一到收购季节就会竞相压价,从养蚕户的手中盘剥利润。
以至于这些蚕户,蚕养的少了不赚钱,可是养的多了,却有可能赔的血本无归!
而张九泰却是一反常态,他手里有了一点钱,就把这些钱贷款给养蚕的农户,并且商量好了秋后收购生丝的价格。到时候蚕户可以直接用生丝来抵扣贷款。
这样一来,蚕户的心里就有了底,他们和张九泰商量好了秋后的供应数量之后,就相当于是旱涝保收,保证一年不会赔钱,反而有得赚。
其实张九泰这样做,是把养蚕户的风险,一部分转嫁了自己的身上。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认为他这样做吃力不讨好。
可是没想到几年过后,张九泰手里面就掌握了大量的养蚕户,大家都愿意采用这种毫无风险的养蚕模式,跟他合作。
所以在他手中掌握了大量的生丝货源之后,张九泰就成了这个生丝市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他很快的就用这个方法,把那些盘剥养蚕户的无良生丝商人驱逐了出去。同时利用手里掌握的大量生丝货源,和绸缎商大打擂台。让那些养蚕户能够得利的同时,从市场
的上游购买方那里,又把利润大量的赚回来!
这一来二去的,二三十年之内,张九泰一个人几乎就已经是江南生丝的半壁江山了。
可是,眼前正是三四月之交,正是张家给整个江南养蚕户放贷的时候。所以高邮能不能守得住,就成了张家生死攸关的大事!
如果高邮守不住,扬州也一定失守,那么他们给蚕户放的那些贷款一定会血本无归。试想金国大军荼毒之处,哪个村庄还能静下心来养蚕?
反过来说,如果高邮守住了,整个淮南东路安然无恙。而他们张家为了避免风险,却没有给养蚕户放贷的话,那他们张家这种放贷经营的模式,立刻就会崩盘!年年都提供贷款的张家,一旦停止了发放款项,不知道有多少养蚕户会因为手头缺钱而无法购买桑叶(桑叶也是一种商品,所以在那个时候,桑树也是经济作物。)以至
于赔得血本无归,甚至是家破人亡!
这样一来张家失去了信用,声誉大大受损。以后他放贷经营的模式,就再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所以现在,高邮城能不能守得住,就成了对张家来说生死攸关的问题。这也就难怪张九泰老爷子把这个独生女儿都给派到这高邮城来,亲自查问战况了!
……
而这个时候,当张嶷如姑娘听到杨延彬的回答之后,姑娘的心里也是暗暗吃了一惊。
杨延彬的话说的太满了,问题回答得毫不考虑,几乎是斩钉截铁!
这种回答问题的方式,在一个商人的身上其实是很少见到的。所以说在这件事情上,杨延彬如果不是过于草率,那就是他有绝对的理由相信,高邮城一定不会失守!
张嶷如姑娘不但人长得绝美,心思也是灵动聪慧之极,姑娘一听之下,随即就向着杨延彬问道:
“不知道世兄如此肯定高邮稳如泰山,是有什么依据吗?”
“有,”
这个时候,杨延彬立刻点了点头。
“就在前日,我亲自上城去慰问城上的守军。”只见杨延彬慢慢说道:“我在城上正好遇到了金军的总攻,在这场血火之战中,足足旁观了半天。”
“哦?不知世兄看了之后有何心得,可否见告?”
就见嶷如姑娘一双秋水一般的双眼,立刻凝视在杨延彬的身上。
“高邮城厢军并不足凭,”只见杨延彬说道:“但是城墙上,有淮南东路都指挥使沈墨沈云从派来的一千援军。”
“城下金军十二万,必定铩羽而归!”
“什么?”听到这里的时候,只见张嶷如姑娘立刻就用袍袖遮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口,以免露出失态的表情。
“一千对十二万,世兄还说高邮必安?”
“漫说是一千,便是只有区区一百人……金军也是顿兵坚城,再也难进一步!”
当杨延彬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间想到了那个带着刀痕的饭盒。还有那一身让人终身难忘的灰衣!
他心中暗自想道:“像我恩公这样的人,若是有一百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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