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种两道阶梯状战壕的战术,等于是凭空增加了火力的密度,两道战壕内的火枪轮射,起来的机会。
前轻后重,两道工事后的火枪一轮一轮地喷吐着火焰,升腾起更加浓重的白烟。间或有佛朗机和虎蹲炮的霰…弹轰击,火力既密又猛。
不断有甲兵被打倒在地,有的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在冰冷坚硬的雪地里痛苦挣扎,发出非人的惨叫,加重着战场上的血腥气氛。
木桩阵前,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在血肉模糊中,死状各异,凄惨无比。
凭借着楯车、木板,甚至是板斧、钩梯、盾牌,建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终于打开了通路,突进到最后一道阻隔的壕沟。
当直面胸墙上喷吐的火光,迎面飞来的无数铅弹时,建奴的攻击顿时为之一顿。
“把楯车推进壕沟,推进去!”德格类大声嚎叫着,这可能是最快的填壕方法了,而这最后的壕沟并不算宽。
一片乌云从阵后升起,是建奴的弓箭手,奋力地射击,希望能多杀伤明军,为己军提供掩护。
再加把劲儿,就能打到城墙下了。
望着不足五十米外的宁远城池,德格类似乎看到了希望。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死伤,若是连城墙都摸不着,岂不是最大的失败?
而且,德格类也知道攻打宁远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伤亡,这是己军所不善攻坚,攻坚武器落后且少所造成的。
要么强攻,要么围困,但对后金军来说,却只有第一个选择。
因为他们的补给线有数百里长,而宁远则物资充裕,长期围困的话,后金军没那个后勤能力,反倒会被先拖垮。
明军阵地上的火力更加猛烈,由于后金军的前进,连处于侧面的明军火枪火炮也有了支援作战的机会。
在宽有五六十米的突破口,却承受着正面侧面上百米战线的火力打击,建奴的伤亡骤然增加。
惨叫声更密集刺耳,德格类大声叫骂着,命令甲兵用盾牌加强遮护。但连他也看出来,效果并不是很好。
一枚沉重的铅弹击中了盾牌,虽然没能击穿,但巨大的冲击力把盾牌猛地后撞,重重地打在了持盾甲兵的脸上。
带着汹涌喷溅的鼻血,甲兵持盾的手臂也折了,但在后仰摔倒时,他已是昏迷不醒。
一名拨什库奋勇上前,但接连两颗铅弹射来,一颗斜着打在他的肩膀。象被重锤抡到,这家伙打着旋被击飞,整个肩部骨碎筋折,不死也废了。
轰,轰,轰……城下城上的大小火炮猛烈开火,将炮弹砸向持盾重甲兵所组成的防护阵线。
炮弹的威力可比枪弹大得太多,一颗砸上去,盾牌象纸糊的一样破碎,后面的甲兵也象玩偶般被击飞砸翻。
坏了!德格类听到这密集的炮响轰鸣,立时如陷冰窟,心沉入了无底深渊。
这就是主攻一面的缺陷,守军可以调集兵力和武器,全力防御;但要四面围攻,又需要多少楯车掩护,多少包衣来填壕,根本就不是建奴的能力能够做到的。
显然,宁远的明军已经调集了大量的火炮,在城上城下布置好,准备了血腥杀戮的战场,就等着己军冲到这最后的一道壕沟前。
虽然这也算不上什么深谋远虑、智计过人,因为建奴的攻击点如此明晰,就是西南角。
而一两天的时间,也足够调整兵力和武器,适时地给予敌人来场屠杀了。
要怪只怪进攻的速度太慢,要怪也只能怪低估了明军的火器数量和威力,要怪也只能说己方的情报信息不准确,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匮乏。
大大小小的炮弹飞来砸下,弹跳撞击;轰天雷凌空飞来,落地爆炸。楯车和盾牌组成的防护线顷刻间被打得支离破碎,更有无数甲兵在炮击中丢掉性命。
一阵轰鸣声爆发,胸墙工事上升起浓重白烟,无数铅弹迎面激射,血箭喷溅、惨叫哀嚎中,没有了防护的建奴遭到了异常沉重打击。
轰鸣声连绵不断,两道工事后的明军火枪兵快速地轮换发射,将大小铅弹泼雨般的射向狼狈混乱的敌人。
在凶狠而持续的打击下,建奴已经乱成一团,但后面的莽古尔泰似乎没看清,抑或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并没发出命令。
没有命令就不能撤退,德格类不能转身逃跑,不能让五哥为如何处置他和其他败兵而为难。
而已经打到这里,死伤了那么多人,一退就是前功尽弃。兴许再冲一下,就能杀入敌人的阵地,与敌人展开近战肉搏,并取得胜利。
德格类觉得猜测到了兄长的意图,鼓起余勇,大声吼叫着指挥,和亲兵督促着混乱的军队冒着炮火继续向前进攻。
一篷重铅弹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呼啸而来,斜着轰向德格类。显然,明军也注意到了这个大呼小叫的建奴头目。
而建奴的死伤累累,也逐渐闪出了狙杀德格类的射界,尽管他身边还有亲兵阻碍。
德格类之前还在疑惑军官为何死伤极多,答案现在扑面而来,但他明白的也太晚了。
旅顺堡的狙击,打死了斋桑古;古代作战也讲究擒贼擒王,直击首脑。
组织五六人一组的狙击小队,专打军官和头目,也就成了明军重火枪运用的一个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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