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盘丝岭上静悄悄的。
岭下的叩山石旁的地上忽然升起了一团黑雾。
黑雾弥漫,在山石前停留了片刻,又漫过石头,朝林中飘去。
树林里忽然卷起一阵风。
落叶飞舞,藤蔓乱攀,荆棘遍地。
黑雾停下来,裹住一棵大树,缓缓上升,到树冠上变成薄薄的一片乌烟。
……
老黄狗还在观门口呼呼大睡。
锦鸡用爪子一会儿挠挠狗鼻子,一会儿踢踢狗背。
“喂,旺财,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喂喂,你再不醒,观里的东西要被人偷光了!”
“门头都被人搬走了!”
锦鸡无奈地回到门的另一边,摆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
“你这么能睡,只好我来替你看门了。”
“你知不知道小狐狸搬过来住了?”
“唉,过了今晚,我们老大就不是原来的老大了。”
“你猜老大能坚持多久?我觉得他能来七次。”
“那瓶房中秘药估计要派上用场了。”
“喂喂,旺财你在听吗?”
……
岭下忽然风声大作。
山谷中升起许多白雾,把整座盘丝岭都隐在了迷蒙的雾色里。
锦鸡猛地跳起来,叫道:“法阵启动了!我去看看!”
说着张开翅膀扑啦啦飞进了树林里。
观门口只剩下呼呼大睡的老黄狗。
……
乌烟飘在树冠顶上,停留了一阵。
又从树上落下,扑到地上,缓缓消失,仿佛渗入了地底。
树林里的风停了。
岭上的白雾也渐渐褪去,又露出巍巍山峦和黄花观古老的山门。
松鼠抱着松果在树上吱吱叫了几声。
隐藏在藤蔓中的蛇探出头来。
蛤蟆跳到一块高石上,咕呱咕呱地叫着。
锦鸡飞奔而来,问道:“怎么回事?法阵怎么启动了一级响应?”
蛤蟆说:“不知道。”
“不知道?”锦鸡一爪子把蛤蟆踢翻,“你是死蛤蟆?一级响应,你说不知道!”
他看向松鼠和蛇,松鼠和蛇也一起摇头。
“一群废物!给我盯着,我回去报告老大去。”
……
老榆树虬曲的枝桠在黄昏的暮色里像舞动的虬龙。
夕阳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长。
地上冒起了一丝丝的雾气,渐渐凝成一团黑雾,贴着老榆树的树干。
老黄狗抬了抬眼皮,依旧鼾声如雷。
黑雾缓缓的蠕动着,朝观门口靠近。
老黄狗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猛的站起来。
它咧开嘴、呲开牙,一张狗脸忽然变成了狰狞的铁面,头顶和脖子上的青鬃竖立,根根如箭。
额头上的肉瘤一动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狗眼如两把闪光的利刃,紧紧盯住不远处的黑雾,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正在蠕动的黑雾猛的顿住。
老狗身形猛然增大,背上现出五色斑纹,嗷呜一声低吼,如猛虎一般扑了上去。
“盘瓠?!”
黑雾竟然发出人声,随后急速翻滚后退,躲过一击。
老狗落地,四足点地,未及停留,就再次跃起,扑向黑雾。
黑雾猛然散开,借风飘起,浮到了树顶之上,重聚成形。
狗在半空,身子一扭,背上忽地撑开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拍打两下,借着先前的扑势,速度在观门口,朝天边望去。
夕阳已经下山,只剩下半天红霞。
……
虹谷县郊区一幢排屋门口。
一只黑白相间的漂亮小花猫躺在草坪上晒太阳。
远处的围墙外,两只浑身脏兮兮的黑猫翻上墙头,其中一只朝排屋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走了,另一只跳落到墙角的垃圾箱上,紧紧地盯着草坪上的小花猫。
小花猫轻蔑地翻了个身,继续晒太阳。
直到夕阳西下,它才懒洋洋地起身,轻巧地跃上窗台,跳进了房间。
房间里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半躺在沙发上。
小花猫乖巧地走到孕妇的脚边,蜷缩起来。
墙边摆放着一张供桌,供桌上供奉着一尊栩栩如生的黑色神像。
如果仔细去看,那神像的脸上并没有五官,之所以栩栩如生,是因为它表面裹着一层浓浓的黑雾。
黑雾流动,让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却仿佛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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