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面试衣镜前脱帽,抚胸,鞠礼……”
“口中默念。”
“念三遍。”
“把摘下的帽子挂在第四面试衣镜前的左侧第二枚挂钩,去沙发,要求成衣铺为自己提供一杯……”
亚查林努力维持着端庄和尊严,一边认真落实着那些稀奇古怪的规矩,一边小声嘟囔。
“该死的,设计出这套仪式的人难道没有羞耻心么?”
丹尼尔捧着亚查理的呢子外套站在一边,轻声回答:“寻找法兰西人的羞耻心?我第一次知道,你居然这么天真。”
亚查林猛翻了一个白眼:“知道么,你在侮辱法兰西!”
“让她来谴责我好了。”看到亚查林成功把帽子挂到要求的挂钩,丹尼尔转过身,拉开身后的沙发,“服务员,请为我的长官递一杯纯净的饮用水,加一点海风的味道。”
口令一出,漂亮的女服务员立刻换上笑脸:“先生们不打算试试咖啡么?椒盐咖啡,别无二家。”
“不需要,美丽的女士。”亚查林翘着兰花指,仪态万方地坐在沙发上,“我已经向上帝发誓,这一生只品尝干邑地区的白兰地,绝不向任何诱惑妥协退让。”
“明白了。”女服务员向着亚查林深深鞠躬,打开了第六面试衣镜,露出地下室的入口,“台阶有些滑,先生,请注意脚下,谨防摔跤。”
“我会注意的。”
……
五枚金镑可以购买一整套次级情报,数目多达一二十条。巴赫用自己超凡的记忆一条条背给卡特琳娜听,背到第十六条,酒馆的门铃又一次响了起来。
门外进来两个古怪的客人,撑着门的那个穿得像要去赴宴,自顾自走进来的则穿着夸张的戏服,隔得老远,巴赫都能闻到那股浓重的娘娘腔味。
娘娘腔用手绢捂着鼻子,皱着眉嫌弃地避开往来的酒客,一直走到酒馆中央的空置卡座。
那个去赴宴的三两步超过他,拉开椅子,抽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掸干净椅面上的余尘。
娘娘腔这才愿意坐下。
待娘娘腔坐稳,招招手把赴宴的叫道身边,轻声耳语几句。
赴宴的直起身子,冲着巴赫尊严下令:“一杯白兰地,加冰,最好是干邑地区的,如果没有,亚曼涅克地区也可以将就。”
巴赫愣了半晌。
干邑地区他知道,毕竟进入酒馆的切口里就有这一句,但他从来不知道那里真的产酒……至于亚曼涅克地区,不好意思,他虚度了三十六年,今天才第一次听说……
他不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心目中最见多识广的老朋友卡特琳娜。
卡特琳娜低声告诉他:“干邑是世界上最好的白兰地产地,在法兰西,亚曼涅克地区也一样。”
“可我这儿只有朗姆酒,新奥尔良产的,墨西哥产的,还有大安的列斯产的。”
“你可以直接告诉他。”卡特琳娜耸耸肩,“以前就跟你说过进入酒馆的仪式应该修改一下,经历过那样的对话,每一个慕名而来的客人都会以为你这儿提供白兰地。”
“可我经营的是地下世界的情报交易站,并不是真正的酒馆!”巴赫懊恼地锤了下吧台,“索菲亚,去给新来的客人介绍……”
“你最好不要麻烦索菲亚。”
巴赫的话没说完就被卡特琳娜径直打断。
她俯身靠在吧台上,压着声音,遮住脸庞:“看那两人的穿着。”
“穿着……唱戏的?还有赴宴的?”
“你真该多学一些贵族的常识,免得有朝一日,死得不明不白!”
“你说……死?”
卡特琳娜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他们是谁么?”
巴赫茫然地摇摇头。
“你口中那个穿戏服的娘娘腔……他穿的不是戏服,是法兰西上流贵族中间最流行的礼服。这种礼服属于复古风格,因为打理繁琐的原因,在大部分国家都已经不再流行,唯有法兰西、西班牙和神圣罗马的小圈子对其依旧钟爱,他们称它为大陆贵族的传统与荣耀。”
“大陆贵族?”巴赫惊恐地瞪大自己的独眼,“你是说,那个娘娘……不,尊贵的人是法兰西贵族?不是普通贵族?”
卡特琳娜郑重地点点头:“就像你猜的,他应该是真正的法兰西贵族。看到他身边那个随从了么?一举一动都透着贵族的气质,这世上也只有尊贵的法兰西贵族才能让普通贵族家的年轻子弟成为随从,而且心甘情愿。”
“那……那我该怎么办?”
“不要让索菲亚去招待他们。索菲亚做事毛糙,要是不小心激怒了贵人,或许会被迁怒受伤,甚至是死于非命。”
巴赫被卡特琳娜的表情吓坏了。
“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招待一个真正的贵族啊,该怎么办……”
“你啊!”卡特琳娜无奈地摇着头,嚯一声站起来,“你不是擅长花式调酒么?那个冰山烈焰,去表演给他们看,拖延时间。索菲亚还有干净的侍应服吧?我一会儿就来。”
片刻之后,卡特琳娜换上标准的法式黑白女仆装,托着一杯剔透的青柠朗姆酒走出吧台。
可怜的巴赫正在卖力地为亚查林表演冰山烈焰。
这是一种将朗姆酒、甘蔗汁与高浓度蒸馏酒混合调配的技术,需要通过特殊的调酒手法,使两种烈酒和甘蔗汁实现分层,注入放置冰块的酒杯当中,随后点燃上层的烈酒。
一旦成功,幽蓝的火苗会飘荡在冰块上,蒸发掉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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