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凝眉:“徐洛唤何侍郎一声表舅,你方才又说要闹到公堂,那这些信莫不是何侍郎犯事的罪证?”
大官们与外任的地方官亲戚里应外合狼狈为奸的事情多了去了,从前宋裕说过,后来在晋王府,她也没少从晋王妃处听得这些。
“我可没这么说!”游氏立刻又心虚了,“他们男人们在外的事我哪里知道?如果是罪证,那徐大人这些日子还不得急秃了头?但他可没有,照样务公。
“只不过我总觉得这事非同小可……”她瞄一眼宋湘,“我一个妇道人家,只想着安安稳稳活到终老就好了,哪想到这儿女都没成年你二叔就连官职都保不住了!”
她说着呜呜地抹起泪来。
宋湘翻了个白眼,没理会。
不过她也心以为然,倘若丢失的真是罪证一类,徐洛岂还能呆得下去?还能明目张胆地打压宋珉?
但若不是罪证,又会是什么令得徐洛如此宝贝着?十七八年前的信,除非是自己父母亲长留下的遗书——不对,就算是遗书之类,也不可能被外人觑觎。能被觑觎的,自然是与外界相关的。
想到这儿她问:“那贼儿还盗了什么?”
“没什么了,就四封信!”
“具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初十!初十凌晨时分!”
“初十?”
宋湘停止了喝茶。她重生醒来的那日,正是初十,而那日早上,陆瞻也刚好单枪匹马昏倒在她的菜园里……
她默了片刻,立刻又道:“如今贼儿有下落么?”
“没有!”游氏说到口渴也喝了口茶,然后道:“抓贼是官府的事,现如今该如何保你二叔的官才是要紧的!
“我可告诉你,这事儿要是有那么简单,徐大人也不会罢你二叔的官。既然不简单,那么到时候再扯出点别的什么,那可就叫鸡飞蛋打了!你赶紧把银子给我,我托人去周旋周旋!”
宋湘觑着她:“二婶这是讨债呢?我什么时候说要给银子?”
游氏又噎住。
宋湘把茶碗合了,起身道:“奉劝二婶还是先回去想想该怎么摆正求人的态度,再来登门为好。”
说完她身子一转,出了门槛。
游氏追出来:“唉,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跳进门槛来的宋濂叉腰道:“还不走?!”
……
宋湘回到房里,在窗前坐下。
兴平县令初十凌晨失盗,上晌陆瞻就单枪匹马出现在位于兴平县境内的鹤山村。坊间的妇人与游氏都说贼儿武功高强,恰好陆瞻又正是被悉心栽培出来的文武双全的皇孙。
前世陆瞻从来不跟她说及他的事,故而他此番究竟为何会独自出现在这里,她也不知情。
如此看来,那盗窃的贼儿倒十有八九就是陆瞻了。
但他一个安享爵禄的皇孙,去盗取这个做什么?
如果真是他,那这些信件的去向何在?
游氏虽说不要脸,但有件事她却说到了点上,长房二房虽说分家了,但终归是同母同父所出的亲兄弟,宋珉这里尚且不知犯了徐洛什么忌讳,那几封信到底藏着什么?
不管怎么说,到了丢官的地步,定然事态不小。
前世是因为她嫁进了晋王府,事情压了下来,这一世于二房而言就没那么好命了,那么倘若真有个万一,随随便便都能株连上长房。
他们一家子快快活活安安生生,若是被二房给拖累了,岂非也太不值得了?
就是不株连,宋珉这官位不保,又不擅长什么谋生手艺,总共也不过是个举人功名,一双儿女又还未成年,家里生计到时只怕都要成问题。
作为同宗同族,长房难道还能独善其身?
眼下借钱自然是不可能,一来拿钱未必摆得平这事,宋珉一个县丞,他能买通什么有用的渠道?就是能买到,也未必能强得过何侍郎的官威。二来明摆着游氏是来要钱的,她也没有把钱往她怀里倒的道理。
但只要都还在一个族谱上,游氏也是不可能让他们袖手旁观的。
屋里凝立了会儿,她看了眼天色,下厨房做饭。
顺道与正夸奖狗子的宋濂交代:“吃完饭我要出去一趟,你好好做功课。”
……
陆瞻养足了二十日才被王妃允许出门。
虽然没出门,但这些日子他倒也没闲着,重华自宋家回来后,他便让他先往陆曜与陆昀两宫先后安插了眼线,而后又派侍卫去细查了一番何桢的管事唐震。
这日消息到来,他便就乘轿进了宫中。
皇帝在养心殿赏牡丹,这时节牡丹才打了花骨朵儿,但也隐隐有些幽香散发出来了。
花白头发的皇帝穿着半新的袍子游走在花丛之中,清矍面容之间显露着盛世明君的雍容气派,看到陆瞻进来,他目带欣悦地点了点头。
陆瞻行完礼,看向他的牡丹:“这片牡丹林,倒是有些年头了。”
“是啊,东边这几株是你皇祖母还在的时候种的,虽然老了,但我还是舍不得砍了。”皇帝边说边小心地剪掉一根弱枝,又指着近前过来的几棵:“可惜这边几株后来让人给祸祸坏了,当时还害你皇祖母伤了一阵子心呢。”
皇帝与皇后是青梅竹马的结发夫妻,在潜邸时连生两子一女。承继大统之后又生下宁王和安嘉公主后好几年,才纳妃生下了四子秦王和五子汉王。
所以陆瞻这两位王叔,其实比陆瞻大不了几岁,就比如五王叔汉王,今年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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