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扬眉,提袍下地。
马车直接进的宅子,皇帝打量了前院两眼,点点头,然后在陆瞻指引下负手进内。
过了如意门,他停在一架秋千前,上下瞅了眼陆瞻:“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嗜好。”
陆瞻尴尬不能言。死命瞪了眼重华。
重华也好冤枉,本来这宅子就是给宋湘预备的,所以当初特地也准备了些小姑娘们喜欢的家伙什儿。
早前世子只叫他布哨,也没叫他拆这些!想到回头要经过的地方本来还有粉色的窗纱,他不由庆幸地抹了抹额头,好在下晌因为看着碍眼,他先给扯下来了。
祖孙俩进入正厅,六个御前侍卫也分两边进来,把屋子前后左右仔细察看,包括柜子,罗汉床,桌椅,帘幔,总之都察看了一遍,才躬身退去。
皇帝落坐,陆瞻才唤人沏茶上来,前院那边却就有了动静。
侍卫们都埋伏在暗处,只有几个作仆从打扮的立在门下,跟着鲁荃到来的唐震先下了马车,并没有看出任何异常,不时赞叹着这宅子,一路到了正院。
陆瞻陪皇帝吃了半盏茶,王池就来通报说人到外头了。
因着唐震有可能是认得陆瞻的,陆瞻便先退了出去。
“屋里还有位客人,也想与唐先生聊聊南北茶经,唐先生,请。”
鲁荃领着人到了门下,即停下步伐笑微微望向唐震。
唐震微微愕然,转向屋里,便见屋中有位花白花须的老者负手立着,眉眼里透着亲善,清瘦而挺拔的身段看上去就像棵苍劲的青松。
唐震在京城长大,在何府呆了也已有十七八年,达官贵人见过不少,但这样气质的老者他竟是第一次见。他不由自主地俯身下去,深深行了个大礼。
“不必客气。来,请坐。”
皇帝步回上位,先坐下来,然后微笑伸手。
鲁荃道:“其实这位顾先生才是此间主人。顾先生听说唐管事见多识广,便托我邀请唐管事登门吃茶。但又怕唐管事不肯赏面,这才编了个小谎,唐管事不会介意吧?”
何桢作为朝中重臣,唐震又身为他的心腹,这京城里敢动轻易他的人他自认还不多。
虽说鲁荃骗他让他有点不爽,但是面前老者的非凡气度却使他也不好意思做个粗鲁之人,加之老者这边又着人沏了茶上来,闻到这茶香,最后的一点不爽便都退了下去。
“唐管事先尝尝这瓜片。”皇帝微笑开了口。
一会儿鲁荃退出来,王池也出来了,宫里六个侍卫都守在门窗之下。
陆瞻站在台阶上,有些无聊地看着朗朗清月。
“世子。”
重华在一旁唤他。
陆瞻瞪他一眼。
重华清了下嗓子,期期艾艾道:“您要不要进屋里吃杯茶?”
陆瞻没理他。
重华又道:“您让属下打听的宋姑娘买铺子的事,属下打听出来了。”
陆瞻凝立片刻,走到了东侧厢房。
重华等他坐下,先递了茶,然后道:“宋姑娘看的那间铺子,早前发生了一些纠纷,就是被小侯爷打过的俞公子的舅舅,把这李家药所东家的侄女给逼死了,还把李家两个老人家也逼上了绝路。
“李家被逼得在京城住不下去,于是把铺子低价贱卖出来。”
陆瞻道:“这俞公子的舅舅是谁?”
“就是五城兵马司里一个副指挥使,叫周毅。”
重华说到这儿,把事情来龙去脉又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陆瞻眉头紧皱:“都察院不知道,这俞侍郎也不知道?”
重华听闻,就笑了一下:“那得看他想不想知道。倘若俞侍郎不想知道,这事儿就知道不了。”
陆瞻也知道官场里这些弯弯绕,俞家做到六部侍郎,早就拥有了一定权势,如今周毅这事情已经压下来了,他若不问,是不会有人传到他耳朵里去的,不然他若知道了,是管还是不管?
陆瞻抬眼:“你说你上晌就看到了,为何下晌才想起来告诉我?”
重华忙道:“属下当时就想上前打听的,是杨鑫他把我拉住了!”
陆瞻望向门口,杨鑫脖子立时一梗……
皇孙大人冲他勾了勾手指头。
杨鑫走进来,脱口就申辩:“属下是因为世子说过不要再管宋姑娘的事,怕重华又要因为抗命多刷几个月马桶,这才阻拦了的,世子明鉴!”
陆瞻面如平湖,挨个地打量他俩,最后目光落在重华身上:“刷马桶很累吗?”
这不废话么!重华咳嗽了一下。
陆瞻又转向杨鑫:“既然你怕他累着,那从明儿开始,你就帮他一起刷呗。”
“世子……”
杨鑫都带上哭腔了。
重华给过去一个爱莫能助地眼神,然后狗腿地把茶再给陆瞻呈上。
陆瞻接了茶,道:“那药所,她是打算要还是不要?”
“听牙行掌柜的说,宋姑娘还要再考虑考虑。”
“那牙行怎么拿个这样的铺子给她看?”
“还不是因为那牙行掌柜的欺负宋姑娘不在城里住,就想忽悠她买下嘛,不过他也没想到会被宋姑娘看穿。”
说到这里重华又八卦兮兮地道:“听那掌柜的说,宋姑娘可厉害了,走那里不声不响地就看出来铺子不对劲,把话套出来后,还威胁掌柜的吐露了实情,最后还逼得他把东家给的实数也抖露出来了。他还说这姑娘八成是哪家大户人家掌家的小娘子出来假扮的,太厉害了。”
这话陆瞻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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