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玺皱眉:“什么条件。”
“人之将死,”白韶华低眉恳求道:“兄长,我要你最后信我一次。”
“你说。”白君玺终究动了恻隐,低下头看着白韶华。
白韶华似释然了什么,他徐徐叹了一口气,竟将眉间的戾气尽数消散殆尽了,看着白君玺的神情唯有遗憾与不舍,再无他物。
“当年白家有两名男丁,一个是我,另一个是你。后来,施定尘找上门来,说两人可能是神来之笔命定的双剑剑主,意味着最后只有一人能活着。原本,本应该去万蛇谷、沦落至魍魉魔界的人……是你。白君玺。”
白君玺后背一僵,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那是老宗主亲自安排的,他那个时候惧怕毒宗因为我们而崩离解析,选择放弃体弱的你,但我那时年幼不大知晓内情,只是怕你远去吃苦,因此故意将自己弄得修为尽失,迫使老宗主放弃了我……”白韶华微微一笑,眼里却蓄满了苍凉:“倘若知晓是九死一生,我便会带着你一起离开……可……可你不愿信我。”
白君玺伸出手来,将衣衫半解,露出心口处的一道深刻无比的剑痕:“那……白韶华,我问你,对于这一剑,你可有何解释的?!”
白韶华长叹了一口气,亦是有样学样将衣衫半解开来,在同一处亦是有着一道深刻的剑痕!
“你……”白君玺涩然,以为是白韶华后续后悔,因此在同样位置上给了自己一剑。心下已然原谅了他大半。
“兄长,还有你们……千万不要以为我死了,万魔宗就群龙无首了……”白韶华嘲讽地冷笑:“小心凤夙……自溯游仙尊自爆换得凤夙身陨,他的神魂y-in差阳错一直寄宿于九渊古剑之内,而九渊本是救世仁剑,现如今这等天象,他怕是已然吞噬了九渊剑灵的神识。而我无法成为镇压九渊的主人,待他汲取所有生灵之力,他快要、快要完全复活了……”
魏明流微微一震,他似乎记得舒玲大人说,让以后遇到凤夙的第一反应便是有多远跑多远。
而……阎不枉的死仇,似乎便是白韶华提及的‘九渊剑灵’!
“吾出千成死至此,吾意能归正邱首,岂知死于道路。阿兄,当年那一剑,并不是我刺你的,是凤夙……他j-i,ng于剑道,但更j-i,ng于夺舍。他在万魔宗的分魂找到了我,并且轻易控制了我的身体。逼迫我当了这么多年的万魔宗傀儡……可这些都不重要,若说伤人,莫过于你当初,为何偏偏不肯信我……”
“我……”白君玺没有想到真相尽是如此,他颤抖着伸出手,环住白韶华的身体,却发觉身下之人已然单薄如纸,宛如十一二岁孩童一般的身躯之下尽是斑驳可怖的伤痕。白君玺心下痛得发抖,他想要握住白韶华的手。却被其猛地挥开——
白韶华眼前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原本温柔委屈之中的声音又陡然转厉,y-in晴不定恍如回光返照一般:“是施定尘那狗贼!白宁宸当年就是信了他的话才下的决定啊……施定尘、施定尘还没死!我不甘心!不甘心!”
魏明流皱起眉头,看向白韶华道:“施定尘也害你?”
白韶华一愣,目光对焦许久才看向魏明流,随即哈哈大笑道:“ 施定尘那狗贼,是不是同你也说过类似的话了?虽然那狗贼应该千刀万剐,可他说的话是……真的。你……你也躲不了,我这样的结局,你看到了……?没用的……怎么做都没有用的……”
魏明流心脏一紧,条件反s,he地看向魏若无,却不料那双古井无波般的幽深眼眸也正默默注视着他。
那眼神之中仿佛带着无尽安抚的力量。不论世事如何变迁,魏若无始终是魏若无。魏若无信任魏明流,他坚持的事物亘古不变,不偏不倚,宛如他的剑,亦同他的心。
…
[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
魏明流只觉自己的大脑有一瞬间放空,似乎是罢工一般什么都来不及想了。
魏若无的眼睛似有极大的安抚力量一般,就算他什么也没有说,也能让魏明流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而后魏若无似乎听到有什么在挣破束缚的声音——他的心内仿佛不知何时被种下了一粒种子,随着时间的流逝终是到了破土发芽的阶段。
[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槛;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魏若无的眼眸里倒影着自己的影子,就像一朦朦胧胧未曾苏醒始终压抑的情谊,仿佛他与他彼此有情,比生死不弃更甚一样。
终了,内心彷徨已散,唯有一个答案十分了然的铭刻于心。
“不,即便如此,我也无所畏惧。”魏明流微微一笑,“白韶华,其实你多年以前已经触摸到爱的本质,但最后却背离了他。”
“爱是……”白韶华再度望向白君玺英俊但却消瘦的脸庞。眼泪无声的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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