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栈提供的食物难以下咽,但燕三郎不挑食,依旧吃得仔细。千岁观察过,他啃过的猪蹄干净得就像天生不曾长过肉。
他自幼就养成了不浪费一丁点食物的习惯。
饭后天也黑了,燕三郎和管事和杜领队简单交代几句就回屋了。他的房间在后排二楼,安静不受打扰。
燕三郎闭紧门扉,在桌上留了张字条说明自己外出,然后乘着夜色掩映,从窗户溜了出去。
岂有进宝山空手而归的道理?区区一个关卡,自然挡不住千岁和燕三郎。
这一回翻山越岭,千岁不再像从前那样单手拎起小少年。燕三郎运起身法,紧紧跟在她身旁。
他再不愿再像个物品一样,被她提来提去。何况他现在神通渐长。
在两人脚下,十余里山路也很快就到尽头。
白天拦住商队的关卡设在河上的桥头。这原该是条小溪,但在几**雨之后已经变作了五丈来宽的小河,并且水流湍急,普通人想游过去而不被发现,有难度。
当然普通人不包括燕三郎和千岁。
她趁着河桥无人通行时放出红烟,关卡里的哨兵就直了眼,任他两人大摇大摆走过长桥也视而不见。
两人拐过桥头树林,都是轻噫一声。
林子后头的空地上,居然多出偌大一片营地,这会儿灯火通明,其中还常见人影晃动。
“看这规模,至少驻扎着四五百人。”千岁也惊讶了,“蓊溪县里和红磨谷的冲突,已经这样剧烈了么?”
红磨谷的村民再多,毕竟也不是专业兵团哪,都说民不与官斗,属地的县尉怎么会调集这么多兵员来封锁红磨村?
有几人正好路过树林,没看见燕三郎二人,但留下了几句话随风而来:“县令夫人都来了……谈判……”
“打伤人了,不能善了……”
燕三郎轻声道:“你能找到主帐吗?”
“从方位来看——”千岁往东一指,“应该在那边。”时人以东为尊,并且这片空地也是东边的地头更干燥。县兵来这里毕竟不是跟正规军打仗,不需要在营里伪造中军主帐当作幌子。
下午的兵头子只知道奉命行事,对村里的变故也是一知半解。想要面面俱到,只有问首脑人物。
千岁和燕三郎捺下性子,安静等待。
过了不久,就有个婢女走去主帐,看来先前那几人说县令夫人也来了,这话并无谬误,否则县兵围堵红磨村,为什么还会带上女子?
在她前往河边取水途中,千岁将刚刚从兵头子身上收回来的鬼面巢子蛛又扔到她身上,而后对燕三郎道:“走吧。”
两人小心绕过营地,直往红磨村而去,一路上避过许多巡逻的卫兵,而后就望见了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
这一路过来望见的水泽不少,但燕三郎几乎是一眼就认定了:“这是花神湖?”
“花神池。”千岁纠正他,“至少原来是。”
池子变湖泊,这是暴雨的功劳。“这是整片山谷的低洼处,积水都会汇到此地。”
“庙呢?”
千岁往远处一指:“喏,在山头上呢。”
湖岸边有一小片矮丘,丘上光秃秃地,只有一个小庙尤其打眼。
它占地最多也只有二十余平方,但是描金绘彩,飞檐斗拱,造得相当华丽。看来若非矮丘上就这么点儿地方,红磨村是很想将它扩建开来。
她默默感受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庙香火旺盛已极,连里面的雕塑都是愿力缠身。”言下好生羡慕。
“红磨村对它推崇已极,村里人又多。”
千岁撇了撇嘴。她累死累活陪着臭小子做任务攒愿力,何等辛苦,结果一座小庙里的木雕泥塑赚得都不比她少!
“我也该给自己建个庙,立个祠。”她抚着下巴陷入沉思,“享受香火供奉。”那可比自己出面做任务快多了。
“除非神明。”燕三郎在黟城也见过许多土庙,“同样是庙,有的香火鼎盛,有的残败不堪。”
“庙和人一样,讲究经营有道。”千岁仍然好奇,想见识一下花神雕塑是何等模样,不过这愿望暂时实现不了。
因为,从湖边到庙边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看起来人数居然比县兵的营地还要多!
当然这些人绝不是县兵,从衣著判断,他们只是百姓。
这里距离红磨村只有百步之遥,这些人,自然就是红磨村的居民了。千岁看到来走动的老幼都有,忍不住道:“真热闹。”
燕三郎已经瞧出了门道:“他们要守住花神庙和池子,不让县兵靠近。”
说罢,他伸手一指,千岁就看见湖前的石板路上居然摞起了拒马桩!
“哟,厉害了。”她越发兴致盎然。
拒马桩可是不折不扣的暴力设施,在两军对战中用来抵御敌人的骑兵和先头部队入侵所用。布在这里的桩子,都用粗壮的圆木捆扎而成,表面还覆盖带刺的荆棘,可说是武装到牙齿了。
桩前的地面上,有乌黑的血渍,看来有人在这里流过血受过伤,就不知有没有出过人命。
并且她也没漏看,桩子后面走动的村民,手里还执着武器。
那是枪矛,是刀剑,是正儿八经的杀伤性武器,可不是农人所用的锄头钉镐!
深山当中,居然有一窝子村民胆敢公然对抗官兵,这和反贼有什么区别了?
千岁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问燕三郎:“下一步计划呢?”
眼下局势不明,就算他们潜入红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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