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望见了靳娘子母女。
邬老太太顿时大怒:“阿眉是不是推我家毅儿下水了?小小年纪,心思这样毒辣!”昨晚两家过节还历历在目,说不定这小姑娘报复毅儿昨日所为。
是的,其实邬老太太心头跟明镜似地,将小姑娘关在仓房这种事,的确是周弦毅能干出来的。
靳娘子也不是个好欺负的,直接往地上呸了一口:“你哪只眼睛看到阿眉推他下水了?分明就是他作恶多端良心发现不想活了,才自己跳河!”
躲在燕三郎背后的千岁咭地一下笑出声来:“看不出这靳娘子也是个妙人儿。”
伍夫人悠悠醒来,刚站起就听见二人争吵,立刻打圆场:“不是阿眉,不是阿眉,我看到毅儿自己爬上树枝,不慎落河。”
“听见没?这里好歹还有个明白人。”靳娘子紧跟着冷笑,“难不成是我家阿眉强按着周弦毅的手,逼着他爬上树的?”
邬老太太讪讪,只得柔声去问周弦毅:“傻孩子呐,你爬去树上做什么嘞?”
周弦毅张了张嘴,想说阿眉的玩具自己爬上树,话到嘴边突然打住。这样讲,岂非所有人都知道他抢小姑娘玩具了?
靳娘子冷冷觑他一眼,鼓励女儿:“阿眉,你来说?”
阿眉抱着娘亲大腿,娇怯怯道:“周弦毅抢走我的玩具又不会用,就爬上树了。”
啥?大人们面面相觑,都听不懂。这两句话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周大户只能去问孙子:“她说的可是真的?”
周弦毅恶狠狠地盯住阿眉:“她的玩具不听话,会自己爬树!”
阿眉看了看燕三郎,娘亲和小哥哥都在身边,她才不怕周弦毅:“在你手里才不听话,他们都看见了!”说罢,伸手一指方才围在身边的小伙伴们,“就是你抢我东西!”
这些孩子都是目击者,没瞧见周弦毅到底怎么落水,但他抢走阿眉东西的全过程却是看得分明,当下七嘴八舌给她作证。
众目睽睽之下,周家人脸上都挂不住。自家孙子抢了小姑娘的东西又爬上树去作,落水真怪不得别人。
自家娃又占不住理儿了,邬老太太口气也和缓下来,哄着曾孙子道:“天都黑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毅儿跟我回家去吧,曾祖母给你弄点热乎乎的汤面吃。”
这里正在举办招魂法会,当然“没什么好看的”,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章县令听见这一句,心里更加不快。
给枉死的儿媳和孙女举办的安魂法会,合着在这老太婆眼里就是一场“没什么好看的”?
邬老太太今年六十多岁了,抱不动小墩子似的曾孙儿,正要叫人背起他,靳娘子带着阿眉走过来,伸手一拦:“站住!你们就这样走了?他抢我女儿玩具的事怎么说?”
阿眉也扁着嘴道:“我的小蜘蛛不见了,被周弦毅弄丢了!”
这倒是真的,方才周弦毅落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包括阿眉。等她回头记起傀儡蜘蛛,早就找不见这个小东西的身影了。
“那玩具值多少钱,回头我家赔给你。”邬老太太心疼曾孙儿,哪有空搭理这事儿?“没看毅儿都受了伤吗?我们得回去找大夫。”
“受了伤就可以不讲理了?”靳娘子把女儿袖子卷起,指着她臂上的烫伤道,“瞧见没,我女儿也受伤了,她昨天还险些儿没命,这可要谢谢你家周弦毅!来来,我们先把这笔账算明白了!”
她说到气头上,横身拦在邬老太太和周弦毅前方,丈夫在身后按着她的肩膀,都没能止住她说话。
周弦毅又冷又痛,见她还要拦路,当即用力撞去,推了她一把。
他壮得像小牛犊子,靳娘子冷不防被他推得后退两步,大怒之下,一记耳光又要掴上去。
孙家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妻子的手。
周家人冲上来,隔在靳娘子和周弦毅之间,孙家也不甘退让,张口就骂,只差伸手打人。两边一下子剑拔弩张,都在大声嚷嚷。
白猫趴在书箱边上看热闹,直呼不过瘾:“可惜,太可惜了!”
眼看两边一转眼就要掐上架,村正忍不住怒喝道:“都退开,在县令大人面前成何体统!”转头对周大户埋怨道,“你家的事,你倒是管管!”
周大户脸上跟火烧似地烫得慌,只能沉声道:“一码事儿归一码,天凉了,娘亲先带毅儿回去吧,其他的自有我和孙家清算。”说到这里,又对靳娘子道,“今日村中大事优先,孩子们的问题,我们明天再议,定给孙家公道。”
他是村老,今天村中的大事就是给温晴芳母女抚灵。众人听得点头,的确事情要按轻重缓急来办。
靳娘子的丈夫应了一声:“行!”
明日村里就要召集乡民议论灾后事项。周家得罪了他们,周大户必定在补偿和分配上要做些让步,否则怎会说出“公道”二字?
孙家男人开口就代表同意了,于是这桩麻烦就算暂时告一段落,只有靳娘子狠狠盯着周弦毅和邬老太太。
周大户松了一口气。他在村里也是有头有脸,何曾这样丢过人?孙子可真是不争气,回去要好好收拾。
不过这个念头还未转完,又有一人猛地蹿到邬老太太和周弦毅面前,大喝一声:“站住!”
声音急躁,还带着微微颤抖。
又是谁要找周家算账?还没看清人,周大户的心尖就跟着一颤悠。今天走了什么邪运,怎么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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