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嗯”了一声,不知他提起此事何意。
曲云河见他神情,就知道他不能体会:“你可知道什么是战略纵深?”在他想来,身在民间的十三岁的少年能通晓懂多少军事知识?
不料燕三郎答道:“即是可做战术调整、提供战略缓冲的空间。”
曲云河一愕:“千岁大人对你可真是用心了。”
千岁的声音悠悠从书箱里传来:“那可不是?”
燕三郎默然。
其实又不关千岁什么事,他看的杂书太多,连容生讲解古代战争也偶有提及,他出言细问过夫子罢了。
“你既知战略纵深,就该知道一支大军动不动横跨数百里作战,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曲云河自己带过兵、打过仗,深谙其中利害,“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说万里赴戎机,就是赶路三百里打仗,要消耗的粮草都是个惊人数字。”
粮草怎么运输?还不得动用后勤人马。人吃的粮、马吃的草,从后方运到前线,后勤队伍自己就要吃掉一大半以上,更不用提中间遇上天灾,遇上敌人的伏击等等问题。
后勤的运输和调度能力,很大程度上制约了一支队伍的机动性。
战线拖得越长,这难度呈几何增长。
“在骁国之后,鲜有国家能够这样长距离作战了。”
这句话才引起燕三郎的注意:“为何?”
“骁国驱使俘虏行军,既作奴仆,又充口粮。”曲云河吁出一口气,“这样,他们就节省了大量粮食运输。”
若有第四个人跟在边上,保准要听得毛骨悚然。但曲云河根本未从少年脸上看见一丝异样。
燕三郎问他:“你说‘从前’,这国家现已不在了吧?”
“早不在了。”曲云河耸了耸肩,“早在靖国之前就消失不见。”
少年目光微闪:“看来,就算是这样打仗也救不了它自己。”
一个国家灭亡的原因,哪有那么简单?曲云河张了张嘴想反驳,突然发现不知从何辩起。
千岁的声音响起,带着窃笑:“无言以对了吧?”也该有人体会一下子她面对燕三郎的痛苦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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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旧宫在西南边儿。
燕三郎和曲云河越往那里走,一路上所见就越是触目惊心。
从前梁国内乱,也是民不聊生,但他从黟城逃往云城的路线并未被战火波及,望见的仍是人们安居乐业的情景。
可是走到这里,他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战争。
靖国覆亡后,国土分裂为五个小国,又经过许多年来的发展、吞并、倾轧,昔日靖国的国土被西边的卫国、南边的攸国和东边的苔原部族分割。
卫国立国很早,与靖国并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者灭亡之后,它借机吞并旧邻的土地,前后用了二十年,终于灭掉几个小势力,并在靖国西部的土地上站稳了脚跟。
但它还不知足,如今正在向东、向南扩张。
卫、攸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两年之久。硝烟所过处,山河糜烂、百姓流离。先前燕三郎在青岩村救下的郑氏夫妻,就是因为居住的梅城遭遇兵祸才往北逃难。
不久之后,燕三郎也经过梅城,亲眼见到大战过后的城市。
梅城原为攸国所有,面对入侵拒不投降,因此城破之后遭到血洗。无论白天黑夜,城外的乱葬岗都很热闹,城里反倒是饿殍遍地。
越往西南走,这样的情景越常出现,尤有过之。燕三郎和曲云河的旅行也越发小心了,有意避开两边的军队。在这样的乱世当中,即便是异士正面撞上大军也要吃大亏不可。
青岩村之后,他们至少又出手三次。也多亏燕三郎与曲云河同行,这人长得高壮,看起来就不好惹,否则一个小少年独自带一只白猫上路,遇上的麻烦至少要再多出两倍不止。
不过走了那么久,两人至少弄明白了一件事:
靖国王宫不好进啊。
靖国虽已不在,但它的都城相当富庶,并且在战争中依旧保存完好。卫国占领靖国故地之后也相中这里,力排众议迁都于此,并且卫王下令将靖国旧宫修葺完毕,改名天耀宫,自己堂而皇之搬了过去!
燕三郎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倒抽一口凉气:“你还去么?”
原来等待他们的不是一座废都,而是守卫森严的王城!难怪木铃铛把任务分作两截,看来难度都在后头了。
曲云河毫不犹豫:
“去。”
莫说靖国王宫只是被卫王据为己有,就算那里成了刀山火海,他也坚定不移。
这下千岁也没有好脸色了:“站在宫外远远凭吊一番不行么?”
曲云河不吱声,以沉默表达了否定。
千岁无可奈何:“那走吧。”最后还得让这家伙满愿而归,否则木铃铛的任务就完不成。
她怎么就不能这样任性呢,真是的!
这时两人一猫爬上了半坡,燕三郎指着前头的隘口:“翻过山再往前,就要进入卫国地界了。”顿了顿,“由此往南十里,据说就是两军交战的前线。”
前方就是娑罗城,原为攸国领土,前不久才被卫国打下来。到了这里,就离两国交战的前线不远了。
燕三郎行万里路,走到这里也下意识轻吸一口气。世间最可怕的人祸,离他们不足十里。
曲云河即道:“想来卫国的边境不是那么好进的,我们还得用些手段。”
“手段?”
“这里离前线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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