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奇道:“谁?”
“韩昭派人从天耀宫弄了个老宫女出来。”贺小鸢撇了撇嘴,“让我帮她变幻一下面貌,才好溜出城去。”
看来韩昭的布置很周密,燕三郎没有接着提问,转身走了。
……
燕三郎的判断无误,鸟群散开的半个时辰后,官府就拿出了安民公告,澄清裕王存活的消息都是谣言,有人妄图以邪术混淆百姓视听。
为了巩固城防,为了众志成城抵御镇北侯,这一条它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各个公告前都有盛邑居民聚集、讨论,事态越发严重。已经有人当场质问官兵:镇北侯何在?
当然,他们得不到答复。
燕三郎还观察到一个有趣的现象:镇北侯明明谋反,平民却不像喊褐军那样喊他是反贼,甚至不说他是叛变,只说他“举事”、“起兵”。
这说明什么?除了镇北侯多年来在民间刷够好感度,累积了充足的声望之外,他打出的“尊裕伐恶”的旗号,也动摇了民心。
这件事可比当初的卫国东侵、褐军起义起来伸了个懒腰,骨节咯喀作响:
“出发了。”
为免平民起疑,姚家的车队划作四路,分时分批次从三个城门驶出。好在盛邑作为卫国大都,每时每刻都有人员进出,这么十二辆马车驶出去,根本一点儿也不起眼。
姚家人在城郊会合,然后就往西北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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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盛邑全城戒严。
行市提前打烊,军队入驻,大量劳工奔走于仓库与城墙之间运送物资……
就算是再迟钝的平民,也发觉事情大大地不对劲。
盛邑就在人心惶惶中度过了一整夜。
许多人勉强打了个盹儿,就在次日的晨光中发现,城外赫然已是大军压境!
镇北军来了。
和从前历次凯旋而归、穿过得胜门入城不同,这一回盛邑很坚决地将它挡在了大门之外。
想起前一天鸟群空投下来的情报,就是三五岁的孩儿也明白,镇北军来势汹汹。
这一回,韩昭依旧选取了东边的得胜门。
他还是打算从这里进入盛邑,不同的是,这回他要打进去!
大军列阵在前,而得胜门大门紧闭,外头已经坚壁清野,不留一点可用之物给镇北军。
镇北侯策马奔到城下,身后只有石从翼给他擎旗。他也不惧城上箭矢,扬声道:“我是韩昭。诸位可知,卫王已经逃离都城,连同城内权贵一起!”
他运气开声,吐字清晰,城门上的守军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原见到钢甲洪流一般的镇北军就有些惴惴。毕竟,这是镇北侯的队伍哪,从前刀口向外,如今却要自相残杀。还好,盛邑的高墙坚壁提供了安全感。
可是城门下的军神却跟他们说,卫王和贵族都逃了。
士兵面面相觑,不知真假。
“他遗弃营建百年的国都,遗弃平民,又遗弃诸位在这里严防死守,为他逃走拖延时间。”韩昭声震四野,连城门附近的平民都能听闻,“我卫国的好儿郎们,真要为残暴懦弱的昏君拼尽最后一滴血吗?哪怕他弃你们于不顾?”
这话说完,城门上现出一人,居高临下冷笑道:“镇北侯,你韩家在卫国世代为官,国民待你不薄,你竟敢勾结叛军造反,还有脸来这里挑拨军心!”
“原来是涂丞相。”韩昭在马背上向他抱了抱拳,“敢问我哪一句说错了,是我王不曾落荒而逃,还是我王不曾弃盛邑军民于不顾?”
“王上稳坐天耀宫内主持大局,何来遗弃之说?”涂庆重哈哈一笑,“镇北侯的计策未免拙劣!”
韩昭昂首:“好,那请王上出来一见。”
“你有什么资格觐见王上?”涂庆重怒道,“叛国的贼子!”
“你我之中,必定有人说了假话。”韩昭声音沉稳,“何不让大家眼见为……”
最后一个”实“字还未出口,”嗖“地一声,一支羽箭射在韩昭前方两步之处,箭尾兀自颤动不休。
涂庆重一惊,转头喝斥:“住手,都住手!”
却是一个执弓的小兵太过紧张,手腕僵硬,不小心射出了箭矢。
韩昭座下骏马动也不动,仿佛这个插曲根本不存在:“麻烦涂丞相代为传声,韩昭请王上出来一见!”
他顿了一顿,斩钉截铁:“只要王上登临城墙,退兵之事便都好说!”
涂庆重脸色微微一变,但马上道:“我这就去禀,望镇北侯说到就要做到!”
“我何时出尔反尔?”韩昭大笑,竖起两根手指,“国都太大,丞相来回也不方便。这样罢,我给你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那都快到午后了,涂庆重面色微松。
“两个时辰后,这城墙上要是没有王上的影子——”韩昭声音冷肃,“那就莫要怪我发兵攻城!”
能拖得一刻是一刻。涂庆重深吸一口气:“一言为定!”
韩昭看他一眼,转头奔回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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