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肯收这钱,他和庄南甲才能拿得心安理得。
舱里无话,一时安静。
荆庆等了好一会儿,见燕三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自己先起话题:“对了,燕小哥儿,霍芳芳的死真是意外么?”
“为什么这样问?”燕三郎转眸看他,“你看见还是听见什么异常?”
“桅杆落下来时,只有你在甲板上。所有人当中,你最清白。”荆庆摸了摸鼻子,“我才敢来问你这个。”
当时霍芳芳在舱底,燕三郎和她之间还隔着乱七八糟许多东西,因此是最没杀人嫌疑的一个了。
“帆布落下,我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荆庆接着道,“不过那个时候,我听见了扑水声。”
“扑水声?”燕三郎皱眉,“那不奇怪,窦芽跃出去闪避桅杆,随后就会跳进水里。”还有其他人趟水的声音。
“不,跳水声最多也就一响。”荆庆摇头,“我听见连续水声,就像有活物在水里挣扎。”
挣扎么?燕三郎目光闪动。
“你知道,我刚从梯口走开,因此那会儿我应该离霍芳芳很近。”荆庆回忆道,“但那时候各种声响庞杂,我也并不十分确定。待要细听,那动静已经没有了,随后就是其他人开始叫嚷。”
“其他人的方位呢?”
“从他们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窦姑娘在我右前方。”荆庆仔细想了想,“丁云正主仆去堵船底的漏洞,所以应该在我左后方。庄南甲,咦……”
燕三郎立刻跟进:“庄南甲怎么了?”
“我好似没听见庄南甲的声音。”荆庆喃喃道,“但我还有些模糊印象,那时候他好像位于我的左前方,也离梯口不远呢。”
他看着燕三郎,小心翼翼:“庄南甲有问题?”
“我没这样说。”燕三郎耸了耸肩,“或许他是吓呆了。”心里却在盘算。庄南甲的确上了年纪,力量疲弱,动作必然相对迟缓,那种情况下还能下黑手杀害霍芳芳吗?
倘若将他考虑在内,好像荆庆的行动力还比他更强一点,毕竟是壮年男子。
荆庆期期艾艾:“胡勇和霍芳芳都死了,如果真是同一人所为,他、他还会出手吗?”
八个客人出海,现在已经死了两个。剩余的活人当中,丁云正有闵川保护,燕三郎和窦芽本身就是强有力的异士,只剩他和庄南甲是普通人。人都会挑软柿子捏,如果凶手还要出动,显然两个弱鸡就是首选目标。
燕三郎微一思忖:“你觉得,胡勇和霍芳芳都没带牌子上船的几率有多大?”
“啊?”荆庆冷不防他抛出这个问题,想了想才答道,“很、很小吧。”
“那么凶手再出手杀人的几率也很小。”燕三郎严谨,说话并不绝对,“不值得了。”
这话有些儿绕,荆庆脑筋转了个圈才想明白其中逻辑。凶手意在牌子,连杀两人都弄不到牌子的几率太小。从理论上来说,只要他夺得一面通行令就可以收手了,没有必要再造杀戮。倒不是因为他会良心不安,而是三度出手要冒的风险太大。
船上可是有三个异士呢。
荆庆下意识长舒一口气,很快又反应过来:“也、也就是说,胡勇很可能是空手上船?他原本想抢别人的牌子,结果被黑吃黑了?”
“嗯。”
荆庆不寒而栗,苦笑道:“但愿接下来几天平安无事。”
就如他之前所闻,迷藏之行的确不容易。也不知有多少人提前把命送在了来回旅程上。
荆庆暗下主意,如果有命返程,最好也和燕三郎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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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荆庆所言,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平安无事,但他们陆续遇到船只残骸。
那场可怕的风暴,许多船只没能挺过去,连同上面的人一起交代在苍茫大海上。经历过天灾以后,燕三郎倒是对卫王说过的话信了两分。
那的确是人力弗御,即便是帝王派出的高手,不走运时也只能葬身鱼腹。
漂浮在海面上的,除了船只的破碎零件,就是各种各样的补给、货物。
当然,还有尸体。
海客们毫不犹豫开始打捞,连窦芽都没有异议。
只要能活下来,这些东西就是老天打赏的过关奖励。前往迷藏海国的竞赛就是如此,输了连命都没有,但是赢家就可以通吃。
在千岁的反复催促下,燕三郎也加入打捞。有资格乘船前往迷藏海国的,大多身上都带有一点好货。像胡勇、荆庆这样的只是特例。
他很轻易就找到两袋草药,袋口扎得紧,海水都没渗进去。燕三郎刚辨认出其中一株血参的年份很足,千岁就迭声催他:“左边,看你左边的木桶!”
正好有个木桶飘到燕三郎手边,桶盖朝天,因此它虽然破了半边,也还未完全沉入水里。桶里有小半桶水,还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载沉载浮。
少年一手把它捞起,动作快得像鹬捉鱼。
他才把东西收好,木船就驶了过来,拣起乘客。庄南甲没有水上飘的本事,只能留守船上,这时笑眯眯问他们:“拣到什么宝贝了?”
“一点草药。”燕三郎晃了晃手中的口袋,若无其事。
他吃过干粮以后就走进下舱房关上门,拿后背抵住门板,这才从袖底掏出方才拣自桶中那物。
这东西他也有一枚呢:
雾隐令,也即是迷藏海国的通行令牌。
现在,他拣到了第二枚?
燕三郎取出柳肇庆交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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