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宴,他也邀请护国公了么?”
“那是当然,不过护国公这会儿不在盛邑,明天才能回来。”石从翼眨了眨眼,“最近返都的人太多,一茬又一茬。他那婆娘发飙了,嫌应酬累得慌,他只好陪夫人躲去郊外的君山图个清静。”
果然,贺小鸢也厌烦这些没完没了的人情往来。燕三郎莞尔:“的确是贺夫人会做出来的事。”
接卫王旨意,驻外各路人马最近扎堆盛邑,可谓八方云集,放眼都是豪门。从现在起到卫王大婚,天天大小酒席不断。
“就是。”石从翼小声嘀咕,“他也太惧内了。”
燕三郎轻咳一声:“好了,该去西滨酒楼赴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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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午后,老刘再度光临小饭馆。黄大看他一脸便秘样,就知道他打算再割十两银子来买配方。
不过他还没掏钱出来,外头突然奔进一人,大步冲到树洞边上。
老刘吃惊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几息,才不约而同开口:
“老刘?”
“黑皮?”
后来这个居然是女人,矮而胖,皮肤很黑。这要是天暗下来,她往街边阴影里一站,恐怕谁也瞅不见了。老刘唤她“黑皮”,倒真是贴切。
她穿一身灰袄,料子不错,就是多处被熏黑,还破了好几个洞。黄大一眼看出,这也是市井当中讨生活的小民。
老刘看到这人,就有不祥的预感:“你是来?”说罢指了指树洞。
黑皮犹疑不定看着他:“你也……买了?”
这种模棱两可的暗语,也只有当事人才能听懂。
老刘有点意外,料不到熟人里面也有同行:“是、是啊。但我刚拿到的方子被偷了,现在想、想再买。”说着扯了黑皮一把,让他坐下。
这么站着说话,太显眼了。
“别买!”黑皮举目四望,见到无人再注意他们,才正色道,“方子是骗人的!”
“啊?”老刘大吃一惊,“怎会是假的?”
黑皮指着自己皮袄上的破洞:“看到没?我买回去照方配制,结果炸了!”
她左手一直揣在袖里,现在才伸出来。老刘看见她手腕上缠着厚厚一层布,有药香透出:“把我手都炸坏了,还花了二两银子找大夫治伤!”
配个香脂,还能炸开?老刘惊疑不定,头一次知道这行业如此高危:“你是不是用错配比了?”
“没,我前后试了两次,都、都炸了!”黑皮苦笑,“第一回做到一半我出去放水,结果身后一身巨响,我家狗被炸死了!若非不死心要试第二次,我手也不会炸伤。”
老刘按着胸口,一时不知怎办是好。“你打算怎么办?”
继续买配方吧,万一也像黑皮受伤怎办?
如果不要配方,先前十两银子不是白亏了么?
提起这个,黑皮就来气:“我要退钱,我还要他赔钱!”
“可我们找不着这人。”老刘也犯愁,“管谁退啊?”
“差点炸死老子,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黑皮怒,突然提高了嗓音,“兀那小贼出来,你的方子不管用,快退我钱!”
“哎,别!”她的嗓门又尖又高,老刘吓了一跳,赶紧扯她袖子。黑皮一下闪开,叉起了腰就骂:“出来,退钱!你的破配方用不了还不给退,是要骗钱吗,啊?”
周围人目光一下聚拢,看得老刘满心紧张:“你这是做什么,算啦算啦!”
“算什么算!”黑皮大声道,“出事的必定不止我一个,你等着,这人要倒大霉!”
伙计闻声赶了出来:“怎么回事,两位客人可是喝醉?”
黑皮冷笑:“装什么相,那人把买卖地点放在这里,你们也走不脱关系!说,你们是不是也分钱了!把那人交出来。”
伙计莫名其妙:“你说什么?什么人,什么买卖?”
“我可一口酒没喝!”黑皮搬张凳子坐树下,“你们不把他供出来,我就在这里骂一天!”
这老娘皮真蹲骂一天,客人必定全跑。伙计的脸色沉了下来:“黑皮,你也是常客了,怎么能跑这里来撒泼?再搅坏生意,我们就要报官!”
“你报啊,你倒是报个我看看!”
老刘见状不妙,用力拖着黑皮就往外走。后者抵死不从,怎奈个头和气力都没人家大,还是被拖近门槛。她情急之下一把抱住门柱,任老刘怎么拽也拽不动了。
正好有个汉子要进门,被这两人堵住,不由得皱眉:“你们作什么哪,别挡路。”
黑皮抱柱,吃力道:“我不拿到钱,谁、谁也进不去!”
“你要拿什么钱?”汉子来了兴趣,突然压低了声音,“说说,指不定我能帮上忙?”
“你帮不了。”
“那我总得吃饭啊。”汉子很有耐性,“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
黑皮这时条理分明、高度概括:“有个小贼专门卖方子,回回让我们把钱塞进那棵香椿树里。树上两个洞,我们把钱放进上洞,第二天同个时候就能来下洞取方子了。前几回还凑合,可这回的方子是假的,险些把我弄死了!”
“哦。”这汉子居然听懂了,“那你们找他去啊,在这里拦什么路?”
“我没见过他!”
老刘跟一句:“我也没有。”
“没见过他本人,你们还敢跟他做生意?”汉子一脸鄙夷。
两人呐呐,最早就想着赚钱,想说十两银子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好歹试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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