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颤巍巍的老叫花子也被八爷叫来了,他看起来连一大块土坯都搬不动,但他却有一个绝活:垒灶台和烟囱。八爷说他以前就是给人干这个活的,他垒的灶台火旺好烧省柴,烟囱走烟利落不呛人,还可以根据位置大小垒出各种花式,方便好用。他力气不行,八爷就让两个手脚麻利的小伙子跟着他,保证指到哪里做到哪里。
朱玉现在成了一个真正的主家了,脸色红润满头是汗,跑前跑后看着这些叫花子打扫修整,告诉人家哪些地方是做什么的,哪些家具要放哪里,哪个地方要立柜子,哪个地方要放床。她已经规划好了,后面的屋子锐哥哥住一大间,里面可以给锐哥哥放一张书桌,他和哥哥各住一小间,中间客厅可以安放一张方桌,吃饭接待客人都可以,外面的房子除了灶房、药坊和库房,还有一间留作客房,就算是临时有客人或者紧急病人也可以住。
这个时候翁锐和朱山倒觉得他们成了多余的人,动动这个,拿拿那个,他们动什么总有人跟他们抢什么,最后还是八爷叫他们别干,让这些人干,说翁锐救了他们那么多人,这里面就有给看过病的,让他们干理所应当。
他们俩不好意思,想陪八爷说说话吧,但八爷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指挥千军万马的机会,哪有时间和他们讲闲话,最后翁锐只好不管这里的事了,就叫朱山去市场上打听打听,哪里有各色药品的进货渠道,价钱如何,为开医馆做点准备。
把这件事交给朱山去办的确是找对人了,这家伙在钱上死抠死抠的,人也是鬼精鬼精的,他要不找上十家八家反复对比,他是不会确定价钱的,要想懵他从他手里多赚些钱还真不容易。
翁锐自己也去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拿出秦师父留给他的各种药方,还有师姐秦无双给他抄的神农本草,根据常用程度和用量大小去开列要买的药品目录和数量,这个事情其实他也不熟悉,但现在没有办法,玉儿懂得很少,山子那是基本不懂,只有自己硬扛着上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朱山从外面搬了一筐杂面馒头进来。按照家余氏的想法,怎么也要给干活的人吃顿白面馒头,但到了朱山这里,有杂面馒头已经不错了,好在这些人也不挑不拣,能吃饱肚子就行,手也不洗,冲上来抓在手里就吃。
“别抢,今天管够!”朱山喊道。
在一个小叫花拿了两个杂面馒头给八爷的时候,被朱山挡了回去,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两个白面馒头:“八爷,这是孝敬您的。”
“哈哈哈哈,你这小兔崽子,在我跟前还来这个!”八爷哈哈大笑,也不拒绝,抓过来咬了一口,一只手狠狠地在朱山脑门崩了一个。
“八爷,你轻点,疼!”朱山很夸张的捂着脑门喊道,惹得满院的大小叫花子哈哈大笑。
朱玉这时候拿了几个馒头过来,给翁锐和朱山吃,八爷一看他们吃这个有点不好意思,把手里另一个还没吃的白面馒头给翁锐递过来:“小神医,你怎么吃这个,你也来吃这个吧。”
“不,八爷,我就吃这个,”翁锐笑道:“这是孝敬您的。”
“哈哈哈,还是你们这些孩子有心啊。”八爷叹道。
“哪里呀,要不是您操持,这里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翁锐道。
“这里你就不用管了,有我呢,哈哈。”八爷爽快地道。
……
就这样,也就三两天功夫,七八筐杂面馒头,原来这么一个破落的院落就被一伙叫花子整修一新,高兴得八爷在院里院外转了好多圈,像是在检阅自己的一个伟大成果,翁锐很不舍地道:“八爷,你以后就住这里吧。”
“那什么话,”八爷一仰脖子:“秦家小哥你能有今天,那是你的福德,但叫花子有叫花子的规矩,住在这里算什么叫花子呢,哈哈,孩儿们,走,回城隍面去。”
八爷一招呼,众叫花就跟着他呼呼啦啦往外走。
翁锐眼里一热,这是一群常常被人嫌弃的人,也是一群社会最底层的人,但这些人也有生活,也有尊严,甚至还有他们的骄傲,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感到自己和这些叫花子有了一种难以割舍的联系。
“八爷,不管到什么时候,所有叫花子的病都来我这里看,不要钱!”翁锐对着八爷一伙离去的背影喊道。
“哈哈哈,那是你的事!”八爷扬扬手,头也没回,在众叫花的簇拥下缓缓离去。
……
再过得三五天,买的各种家当用具,各种生活用品,各种药品器具都置办齐了,尽管翁锐一再坚持不用都买新的,人家用旧的能用的都可以,就算这样,置办这些确实是一大笔钱,还有需要一些周转储备,家槐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问人家借了一些。好在家槐人缘好,干的又是件正事,所以借钱对他来说不是很难,但这一切翁锐他们都不知道,家槐一家对翁锐他们的感念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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