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女儿行的传播速度,实在很惊人。
李潼上午解决了杨居仁,下午带领其人前往皇城天官吏部官署办理告身时,皇城内便广有人在议论此诗。道途中逢见少王,态度也变得更加热络。哪怕一些素不相识之人,都凑上来攀谈几句,表达对这一首诗的喜爱。
这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昨夜与会诸众,本来就是台省各司官员们。李潼贡献了一首新诗,多人参与协律,几乎人人都以参与这场雅集为荣,等于多了上百个义务的宣传员。
当然除了因为洛阳女儿行这一首诗品质高的缘故,也在于李潼身份不同寻常,且本身就是当下都邑之内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都为时流所瞩目。
来到这个世界,从幽居禁中半年有余,形同一个透明人,直到新年大酺礼日以一部大曲而一鸣惊人,渐为世道所知。但出阁之初,这些虚名也并没有给他太多实质性的帮助,世道诸众也仅仅只是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而已。
抛开暗中那些小动作搞掉丘神勣,李潼真正为人所知、踏入时局中的手笔还是进献宝雨经。随后他奶奶武则天给予他诸种恩宠眷顾,虽然也是有人羡之,有人厌之,但世道中人也终于对他正视起来,兼有好奇,少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用一句比较中二的话说,战斗才刚刚开始!
李潼给杨居仁安排了一个王府记室参军的职位,掌管王府书令文檄,这算是比较优待。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宗王开府,府事虽然不如国家大事那么干系重大,但也浅分为礼仪、宾客、文书、仗卫、钱粮、人事等几类。
此前王府简设,府员多缺,虽然有几个宰相苗子,但眼下都是官场萌新,哪怕是琐细的府事,其实也都乏甚处理经验。而且当时在丘神勣威逼下,三王处境都岌岌可危,其实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府事。
但如今形势又有不同,特别是李潼这个河东王,更成时流瞩目焦点,宾客盈门,交游渐广,各种事务自然也就变得繁忙起来。
钱粮作为家事根本,杨居仁这个家伙也实在是乏甚节操,李潼自然不放心将这种事情交付其人,像是食邑征封这样的事情,还是要交给刘幽求这种已经可称心腹的府官。
府员职事轻重,还与府主官任何职有关系。李潼本职麟台员外少监,又判春官员外郎事,官身清贵,主掌文书,加上又要在士林中厮混名望,王府一应文书往来,自然也要受更多关注,需要精熟律令格式的人帮忙。
杨居仁虽然历任卑品,但任事经验也堪称丰富,这一点是张嘉贞那些宰相苗子们当下都有不及的。所以李潼把杨居仁选作记室参军,也不单纯只是面子上的应付,是真有几分要用其才的想法。
杨居仁虽然并不显达,但好歹出身弘农杨氏,而且官身早得,担任王府员佐其实也是屈身。
但凡事又因人而异,少王官身清贵文章,王府文书往来总比他本职河渠署令的鱼虾账簿受人关注更多。官场上最怕是没有表现的机会,杨居仁自然也有一颗上进之心,亲眼见识到少王宾客盈门、多文章达士,因此对于这一安排也是极为满意。
人活一世,无非一个面子、里子。少王文名愈高,能被其赏识选作记室的人,自然不是俗流,说出去也会让人高看一眼。积此资望,日后转迁别官,得任清职的机会也更大一些。
国官、府佐的选配,属于天官员外郎的职权,正是沈佺期的本职工作。李潼与沈佺期交情匪浅,所以自辟府员便能得便利,流程上大大缩短。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十天半个月的奔走都未必能成。
沈佺期昨夜在少王府上协律整晚,清晨时本来已经归家休息,得知少王有需要,又专程返回官署办理此事,亲手将告身递给杨居仁,并对少王笑语道:“早间听人闲语,说大王与杨相公家起衅,正觉忧虑,原来是名门隐才雅为所察,辟用府中。”
“杨令才识深蕴,人未能察,我既觉之,自当举之。”
李潼闻言后便也笑起来,指着杨居仁说道。人事上的纠缠,无需外诉太分明,他举手便能召来一名弘农杨氏族人担任自己的府佐,这在旁人看来也是号召力的一种体现。
至于杨居仁,眼见这么短的时间便将事情办妥,对于少王也是更生敬畏。虽然他也见到沈佺期昨日中堂做客,但面子应酬与真实的交情又有差别。
他自己本身还是宰相杨执柔的亲属呢,且日常都有进奉,但杨执柔对他仍是爱答不理,甚至一名家仆对他都能呼来喝去。
如此一来,他更觉得攀上少王实在好处多多。虽然杨执柔权势更高,但落到自己手里的好处才是真正的实惠。在这一刻,他心里的天平更倾向于少王。
但少王的好处,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分享。李潼自己还被他奶奶折腾的七荤八素,更不会让杨居仁这个并不可爱的家伙干享实惠,也要趁热打铁的让杨居仁交出投名状。
他并没有将杨居仁一家放回,仍是扣在王府中,第二天一早,他便将杨居仁唤来,将一份讣告递给杨居仁,并说道:“独孤大将军墓志铭是我执笔,其家人传告丧仪,你准备一下,稍后伴从往其家邸吊唁。”
杨居仁听到这话顿时傻了眼,只觉那一份讣告如火炭一般烫手,但见少王神情似笑非笑,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卑职明白。”
临出门前,李潼换了一身素白衣袍,待见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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