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伶人身躯横陈在地,一动不动,满脸血肉模糊,生死不知。
李潼也没有心情自喜多年苦练的臂力惊人且有了用武之地,只对将要俯身请罪的两名护卫低喝道:“封锁小楼,不准出入,楼中别者,先拘别室!”
护卫领命而去,速召楼外其他仗身。
房间中,唐灵舒吓得俏脸惨白,泪水已经夺眶而出,两臂紧拥少王,哭泣自责:“我真是无用,竟然让她闪避开……”
杨思勖脸色铁青上前重击伶人肩肘,然后才转过身深拜叩首:“是奴无能、死罪!”
这会儿,那吓得待在席中的莫大家也蓦地惊呼一声,眼神涣散,口中则喃喃道:“玉珠是窦安公族子外宅,大妇善妒,外人不知,学技于我才……”
李潼闻言后,眸光起身来,将武攸宜引到刚才那侧室,向里面指了一指那伶人尸体,又指着杨思勖冷笑道:“奸徒欲行色杀,却不知我门下杨九有鹰隼之明察、有狮虎之悍力!”
武攸宜垂眼看看那近乎赤裸的艳尸,视线也是一顿,等到再看到那张被拍得血肉模糊的脸庞,忙不迭又收回视线,口中喃喃:“这、这……”
他口中吃吃,然后恍似警觉,忙不迭抽身退后,站在一众护卫当中,望着少王不乏警惕道:“死无对证,河东王可有疑者?能使奸徒谋害宗王,这实在、实在是……”
李潼见武攸宜这模样,已经猜到他多半是在猜测自己可能怀疑是他们武家人干的,便又冷笑道:“居席细忖,略有所得。贼徒作弄如此杀计,一则是无胆无势之类,二则是害我性命不止,怕还要加以污名!诸如夺色不遂,yín_luàn反伤……”
“一定是、一定是无势之徒,不敢堂然敌对,只敢作弄阴计!”
武攸宜倒是抓住了重点,忙不迭点头附和道,同时还忍不住加了一句:“霍献可行至华州投邸,已经被我门下走卒应住,他若还执意前行,我会将他引在留守府暂居。”
言外之意,他们武家人都是明刀明枪、敢作敢当的好汉。
饶是李潼这会儿心情算不上好,仍被武攸宜这个活宝逗得有些想笑。即便没有莫大家道破刺客身份,他也不会怀疑到武家人身上。倒不是真觉得武家子光明磊落,而是其家目下信心爆棚的状态,也根本不会想到要将他谋杀于私室。
但就算不是武家人干的,李潼对眼前的武攸宜也乏甚好感。正如他的推断,贼人应该不止想要取他性命,应该还想败坏他的声誉。武攸宜毫无疑问是有能力把这个罪名坐实,一旦自己真被干掉,也绝对有可能会顺水推舟这么做。
就算对方没有这样的心机,也不妨碍李潼作险恶推想,加恨对方几分。妈的小命都差点没了,还不让人作阴谋论?
“奸贼不知藏在何处,也不知为何要杀我,一计不成,恐有别计。我是惜身惜命,实在不敢再留西京这凶险之地。”
见少王一脸心有余悸,武攸宜心里不免笑其薄胆,但听到这话后,脸色还是陡然一变:“不留西京?这怎么行!杏园戏演正酣,诸谋都在陆续兑现,大王此际离京,又怎么作弄下去?日前我杏园遭掠,你不是还劝我为大事暂忍?伤于自身,反倒不能?”
虽然李潼本身就是在借机提条件,但听到武攸宜只顾后计而无顾他的生死,也是不免愤懑,幸亏只是互相利用,否则还不气死个人!
“西京自是留守治下,不能杜绝奸徒,竟入王前行刺!人命自珍,我并不觉自身一命贱拟你满园杏实!”
李潼作勃然怒状,说着便要拂袖而去。武攸宜自感失言,忙不迭上前软语劝告。
“让我留下也可以,但我的安危,留守一定要保证!家居崇仁坊,新昌坊别业,还有此樱桃园,一定要重兵陈设,震慑贼徒。贼徒一日不能罗网,陈兵一日不准撤离。还有我府卫数少,再留几百闲兵出入拱从。”
武攸宜听到少王狮子大开口,不免感觉有些为难,他虽然执掌西京留守兵众,诸禁苑守卒是不能随便调动的,哪怕是他也无权。
至于那些能够调动的卒众,各边城门、再加上自家诸产业也需要看顾,眼下曲江池这里还需要重兵监控,现在他手里能够调用的兵力也实在有限,实在不能满足少王的要求。
但少王却不依不饶,甚至亮出刚才被刺损的衣袍,可见当时情况是岌岌可危。由己度人,若非情急万难,哪怕杀身之仇,武攸宜都觉得自己是下不去手将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面孔拍成那副烂样子。
“河东王遭此横劫,在情在事,我不该再……”
“余者不必多说,今日能论的,只有增派护卫,否则我寝食不安,更不敢再迎凑诸事。”
所以说坏人也真是思维别致,李潼遭遇刺杀,首先想到的不是车马分明的报复回去,而是借此营造一个更佳的搞事条件。
西京各边兵力分配,已经是捉襟见肘,这一点他自然心知肚明,但仍借此强请,要为敢战士们创造出入无禁的城防环境。
“好罢好罢,这事我来安排,一定让河东王你安寝城内。”
武攸宜这会儿也实在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眼下他也是心有余悸,河东王死不死、他倒不关心,可是西京此边事情已经呈送神都,绝不是能随便叫停的。特别定王与太平公主儿郎还在河东王邸客居,也让他不敢过分用强威逼少王。
“但是全城搜捕贼徒,眼下绝对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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