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翊善坊之后,李潼也并没有再返回王邸,而是径直往城南曲池坊樱桃园去,算是满足了李守礼的愿望。
入园之后,李守礼一脸猴急的去围观伶人排演,途中得了三弟几句夸奖,这让他心绪大定,稍微乱一乱也不担心回家会被娘娘责怪。
李潼则招来了田少安并城中故衣社知道他身份的几名直案,待众人入堂坐定之后,便开口说道:“窦家之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众人闻言后便点头,李阳还忍不住叹息道:“这个窦尚简出身名门,又正当壮年,谁能想到如此亏于天眷……”
李潼听到这话便冷笑几声:“怕是未必,最近几日,你们打起精神,我知窦家门庭出入者众,监视起来是有困难,但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给我盯紧了他家。”
顿了一顿之后,他又说道:“城中或许规禁森严,行事多有不变,或疏漏难免。但城外近郊,包括四出诸馆驿、邸舍,全都安排上故义徒众!草堂寺那些雕版僧户挑选几名精工,即刻赶制窦尚简形貌刻印,印刷分发,按图索人!”
“大王是怀疑窦七没有……”
“不是怀疑,是肯定!”
李潼沉声道:“窦七可不是窦家寻常旁支闲员,他打理着窦家诸多产业,手里事权颇重。如果突然暴毙,西京窦氏必然群龙无首,乱成一团,哪里还能这么快的铺设出一番庄重场面?”
他自己就是一个搞阴谋的行家,对于所有的巧合都持一种怀疑的态度。虽然天有不测风云,疾病之类谁也不能预见,但是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他已经确定要对窦家下手,自然也就不会轻信。
也不排除这个窦七就是行刺自己的主谋,为了保全家族整体而牺牲自己。但也正如李潼所言,窦七可不是什么寻常人,他是留守西京的窦家主事人,虽然弃车保帅是世族惯作的自谋手段,可是直接把这个帅都给干掉,这手段也太惨烈了些。
本着怀疑的精神小心求证,李潼刚才在窦氏祖宅灵堂上故意讹诈,虽然也不排除恶心窦家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试探。
窦七掌握着窦家许多人事往来的底细,特别是有关蜀中锦商这一方面,更是由其人一直全盘打理。假使这个窦七真的是突然暴毙,就连李潼都能红口白牙的登门讹诈,那些常作巨货往来的商贾能无一丝骚乱、来个死无对证?
如果这个窦七真的死了,常情以论,窦家反而不会大肆张扬,而是要隐瞒消息尽管将窦七所掌管的事务交割清楚。
这一家人连故衣社那点麻货钱款都要拖欠、乃至于赖账,总不能窦七一死,一大家子全都视钱财如粪土了。
综合这些,李潼才能笃定窦七没有死,而是要借此隐入台下。
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眼下李潼还没想透,单凭他自己在西京这里施压,并不能逼得窦家做出这种手段,更作乐观之想的话,可能返回神都的武攸宜已经开始着手报复西京这些人家,从而让窦家感受到更大的危机。
但无论原因如何吧,既然你敢做黄老爷,我就敢做张麻子。如果这个窦七还在台面上,李潼还真不好直接对他下手,但既然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那也就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待到故衣社那些直案们领命退出之后,李潼又留下田少安问道:“杨显宗他们,眼下已经游移到了哪里?”
“他们东行骊山,换马易装,绕过一程之后,已经从渭北抵达了鄠县,入住大王让人布置的田庄里。挂靠在草堂寺下,经史县尉活动,陆续取得草堂寺的僧户寺籍。”
听到田少安的回答之后,李潼便点了点头,他心里虽然对时下这些沙门和尚们乏甚好感,但所谋诸事倒是多借佛门的方便。
旧年神都时就不必多说了,身在西京这段时间里,真是多靠了和尚们方便法门的帮衬,这才能玩出许多骚操作。
就像杨显宗他们那批敢战士,足足五六百之中,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非常扎眼的存在。且不说官府缉盗追赃,单单要避开基本的行政扩户,就是一桩不小的麻烦。
可是如果爸这些人挂靠在佛寺下,就会省了许多麻烦。沙门诸产业眼下是一块法外之地,特别是一些大的佛寺,地方官府都无权干涉许多寺务。
但这也更笃定了李潼以后要打压沙门的念头,老子走过的方便之路,哪能留着让别人再走!
“传告他们,随时待命。若故义徒众能够搜查出窦七藏身所在,时机合适的话,直接冲入抢人!”
话虽然这么说,但李潼也只是将之当作一个备选的方案。毕竟敢战士们凡有出没,实在太扎眼,此前在长安城中作乱,是占了一个西京各家没有防备的先机。
可是有了这样一次首秀,眼下西京各家都存惊疑,既警惕乡土中什么时候出现这样一股强大武力,又担心会背了此前西京作乱的黑锅,所以眼下肯定也都是擦亮眼睛认真看。
再想在这些警觉起来的地头蛇们的眼皮底下搞动作,危险程度会增加数倍。所以这也只是实在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才会考虑的一个备选。
窦家其他人不必多提,这个窦七,李潼是势在必得的。一则跳货必须死,窦家在西京族人数量众多,数这个窦七最扎眼。二则只有抓住了窦七,他才能对窦家台上台下诸产业有一个通盘的了解。
毕竟故义徒众虽然数量众多,但这些人也不是什么专职的耳目斥候,且如李阳那样能够直登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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