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殿下,此为北平郡公段少卿,少卿嫡长讳延世,与卑职曾同伍受命。”
坐在侧席的契苾明闻言后便说道。
当着别人面直接讨论其家世是有些不礼貌,不过李潼的确不认识这老者,关中水浅王八多,他也不能完全记住。不过听到这老者的儿子名叫段延世,倒是触动到他的知识点,那个段延世正是代北道大军前往神都担任南衙将领的其中一名总管。
难怪这老头敢先说话,原来是朝里有人。
“这位北平公,言虽简,意却深。教命即达,生死顺受,诸位难道应得是我私命吗?终究还是皇命所在,离都前,皇嗣殿下斧钺授我,关西付我,唯恐大任难当,所以入境后也只是谨慎行事。”
说话间,李潼自席中站起来,但却并没有下帐,而是一脚踏在案上,一手扶剑冷视全场:“但却偏偏有人,欺我仁恕,乱我规令,轻我法剑!生死顺受,若止于口舌,我大军雄万,难道只是为你等口舌之忠而设!”
“殿下慎言!我等西京群众,虽然困于乱情,但却未敢有丝毫失守,绝非口舌虚辞!此身爵命,概非空享,或一时闲居未能入用,但皇命所征,无有不从!”
在场众人,自然不乏历事精深者,虽然身在大帐之内,雍王姿态又是咄咄逼人,但他们也并没有受此震慑而失于应对,雍王话音刚落,便有人顿足反驳道。
“好、好得很!我至今仍驻城外,所患者正是难辨西京忠奸。”
李潼弯腰,从案上抓起一份籍册来指向众人:“此番定乱西京,真是触目惊心,关中乃我唐家祖业,久不归此,竟不知已被乡贼亏空败坏至斯!居家者全无乡德可夸,皇命岂敢相征!”
“殿下此召,若只为羞辱,请恕臣等不能相应!军势虽大,亦难阻忠义发声!”
眼见在场众人难耐羞辱,纷纷怒形于色,李潼冷笑一声,他将手中那籍卷抽出一份来,甩在那北平公段某面前,并说道:“北平公若知文墨事,能否代我稍诵此卷?”
那老者闻言后,在甲士刀林之后,沉声说道:“小民闹乱,尚可归咎政教不修。但爵者盗国,诸位是否要答我皇命刻薄?”
“臣等不敢……”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无论心情如何,此刻都忙不迭跪伏在地,不敢再作异议。
“年少气盛,失于涵养。见我故庭亏败至斯,悲愤难耐。此番西京动乱,已经震惊内外。诸国爵之家作此罪恶,实在耻于言说!今日召见诸位,言行虽有失礼,但也是惊怒交加所致。此类丑恶行径,诸位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翌日大军入城,阻我军政事务者,法剑不饶!”
李潼振袍扬声道:“愿领受幕府职事者,具表以荐。愿安居坊曲者,闭门自守!出此二者,典刑待之!言尽于此,各自归邸,勿作停留。”
简而言之,从现在开始,长安城乃至于整个关内道,只能存在我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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