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金是先到的内文学馆,见到了李光顺,然后才又匆匆转赴内教坊。
所以李光顺也跟着一起过来,并带上了逃课二人,倒不必再折返内文学馆一趟,由内教坊直往仁智院返回。
“阿姨归院,可不要告诉娘娘何处访得我与三郎,只说安心在内文学馆受学就好!”
途中,李守礼忧心忡忡,不断叮嘱郑金,只怕逃课的劣迹被娘娘房氏知晓。
郑金闻言后只是冷哼,只觉得嗣雍王实在太顽劣,自己顽皮爱闹不只,居然还勾引她家小郎君也厌学逐欢,实在是没有一个作为兄长、家主该有的样子。
当然郑金是不知道,她家小郎君远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乖巧顺从,睁开眼后便没有一句实话,甚至于李守礼都是在他鼓动之下才胆气日壮。
李潼自然不会、也没心情化解郑金这点偏见误解,只是在途行中皱眉道:“薛师怎么突然来访?”
“言为督造慈乌台事,但舍内并无长丁,太妃等也只是隔屏相待,不好追问太细。”
听到郑金的回答,李潼心情稍微平缓一些。他是被此前钟绍京的意外搞得有些疑神疑鬼,其实想想他家跟薛怀义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全无利害的牵扯,其人登门来访为慈乌台事是正常,自然也是利大于弊。
这段时间,李潼也一直在考虑怎么跟薛怀义有所往来,后事如何且不论,起码当下若能拉上关系,的确是能借力良多。
至于这关系怎么攀扯上,他眼下还是没有什么思路,毕竟彼此全无了解,他目下能恃诗文才华,大概也难撩拨到对方。
仁智院众人虽然未被明令禁止外出,但在三王入内文学馆读书前,并无出入的符令。眼下三兄弟倒是各佩金鱼符,但院中其他人却都没有。郑金这次外出寻找三王,还是借了薛怀义的符令才能畅行无阻。
薛怀义的佩符不同于李潼三人,乃是金质嵌紫的龟符。李潼自郑金手中接来把玩片刻,相关的了解自然浮上心头。
唐初内外官五品以上,皆佩鱼符、鱼袋,以明贵贱、应召命。高宗上元年间,这一规模扩大到九品以上,刀砺袋作鱼形状而垂挂蹀躞。武后天授年间感应符命,以玄武故而将鱼符改为龟符,后世所谓金龟婿由此而始。
眼下还只是垂拱四年,但薛怀义已经先行佩上了金龟符,可见上边有人、直通御榻的好处。龟符腹部则刻写着薛怀义的官爵:左威卫大将军、梁国公。
看到这一幕,李潼只是腹诽,本来就是肮脏关系,还要秀恩爱,早晚不得好死!
薛怀义的符令等级,又不是李潼等三人能比,可谓是畅行禁中而无所顾忌,这就免了折途绕行的麻烦,使得一行人返回路程大大缩减。
如果不是要赶着返回仁智院,李潼倒是想借着这一次机会在大内仔细转上一转,倒也没有什么阴险心迹,只是单纯的好奇,想看看他此前不能踏入的区域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模样。
他也问郑金薛怀义何以如此心大,居然将符令外借都不派人跟随?郑金只回答薛怀义是孤身入院,前后并无拥从,只是在到来不久,便有其他宫官访至,却被薛怀义让仁智院宫人将之屏退。
听到这回答,李潼便有些好奇起来。看这模样,薛怀义似乎是临时起意来仁智院,目的似乎是要躲避什么人,莫非太平公主?
他也没有继续深想,无论什么原因,返回仁智院自然明了。
一行人一路趋行,加上路程大大缩短,居然用了半个多时辰便绕过九洲池,用时较之往常缩短三分之二。当然这也是因为沿途有宫人、禁卫的导引,否则就算有龟符在手,也根本不知捷径如何行走。
仁智院已经在望,突然一侧偏僻宫墙折角响起呼唤声,李潼转头一看,却发现竟是原仁智院掌直徐氏,示意郑金等人在此小候片刻,他则转步行过去,李守礼也一脸好奇的跟上来。
“妾拜见大王。”
徐氏敛裙为礼,看了一眼站在永安王身侧的嗣雍王,又不确定的望向永安王。
李潼微微颔首,示意徐氏有话直接道来。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从几日前便萦绕心头,此时看到徐氏神情凝重的模样,这感觉不免更加强烈起来。
“禁中有人私访大王家事,甚至妾都被人私下访问。妾职事在身,不能久离,也不敢入院,几次在外私候,今天总算见到大王!”
徐氏一脸忧心忡忡状,说出来的话更让李潼倍感心惊肉跳。
“可知是什么人访问?”
李潼话音都隐隐发颤,倒不是他胆小,而是对凶险的认识太深刻。
此前他还满心笃定的分析外界酷吏即便有心构陷他家,也根本掌握不到他家的具体状况,转头便被徐氏告知有人于禁中私访他家事迹,打脸之余,更让李潼有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徐氏深吸一口气,脂粉厚涂的脸上虽然看不出脸色变化,但眉眼间也是充满了凝重:“是、是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勣使派……”
果然,果然!
李潼心绪陡地下沉,就连身躯都不易察觉的晃了一晃。
“丘神勣?这狗贼打探我家……”
李守礼听到这话,脸色也是陡然一变,素来懒散的眼神也顿时迸发出一股慑人的恨意。
“不要慌,不要喊!”
李潼抬手止住李守礼,口中安慰也是对自己说。
他的判断大体是没错的,一家人常年被囚在深宫中,即便是最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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