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去农场的那天,安林不在,他去营部给家里打电话去了,这是他每个周末必然进行的项目,因为他爹老安自从知道他在演习中犯了错误后,就要求他每个周末要进行一次严格的思想汇报。莫有财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老实的兵,虽说部队不允许士兵用手机,但是信息时代哪个兵不是藏着掖着的,没收一部再买一部就是了,在女朋友和家人面前,金钱就是粪土,神马都是浮云。至少对于马征他们老莫自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他知道安林是真的没有,可以这么说部队条例是怎么要求的,他就是怎么做的,莫有财虽然不理解安林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是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兵,打心眼里喜欢,而且是越来越喜欢。
用句部队里的经典名言,好兵到哪里都招人待见。
院子里,莫有财正在忙碌着,他家的黑背正在用嘴将赖在屋里睡懒觉的小猪一只一只叼出来,然后等小猪们上完厕所才允许它们回去接着睡觉。大部分情况下黑背还是挺尽职的,只是偶尔也会神经病复发,将小猪追得满院子乱跑,嗷嗷嗷的叫唤,俨然将这些猪仔们当成了自己的玩具。
袁朗站在院外看了半天,心里也不知道是股什么滋味,只是有点慨叹岁月是把杀猪刀,生生的将当年老a最传奇的神枪手,磨成了杀猪汉。
那件事其实知道的人不多,不过作为曾经的事件处理人之一,即使那个决定并不是他做的,但是袁朗现在回想起来,却认为如果自己当时再多些耐心,多些宽容,去争取一下,或许事情的结果不必像现在这样让人感到无奈。
及至到了后来他自己心里也有了深爱的人后,更是百般彷徨,无以自处,原本只想要将这份感情埋于心底,至死方休,可谁知最后却天意弄人。老莫的前车之鉴让袁朗真的明白,面前的这条路太难走了,望尽天涯,了然全是悬崖绝壁,更兼顾身败名裂,人生尽毁,不可以,真的不可以。要不是那天,知道此生也许再无相见之日,袁朗也许依然不会去表白,那天的夕阳永远凝固在在袁朗的记忆中,如血一般艳红,草是黄的,风是柔的,在异国他乡,他得到了他梦想中的爱情,却也从此将自己此生最爱的人永远的留在那里。
袁朗静静的抽着烟,并没有打搅正在兴致盎然忙碌的莫有财,老莫现在看起来不错,自己又何必再提起当年的事,以真相的名义在他心上戳一刀,他没这资格,不过也许三多不会这么认为,假如他还活着,他或许会扳着小脸,很严肃的跟自己说:
“队长,你这么做是不对的,真相就是真相,无论它有多残酷”
是的,他的三多从不像吴哲会说那么多的至理名言,可是他每每说出的话却包含着人活着的最朴素的底线原则。也许正因为这种简单和纯粹,才让他的三多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没有一丝犹豫的,欣然的接受了他的爱情,无关乎男女,只有心之所往。他袁朗何德何能此生竟然能配得上这么美的爱情。
“你找我,袁队”袁朗被莫有财的话从沉思中惊醒,这才发现莫有财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正望着自己微微的笑着。
“嗯,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看你,想聊一聊”袁朗转头向远处的荒坡走去。
莫有财看着袁朗的背影,沉思一下,便追了上去。
静默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游荡,坡上的荒草已经快要漫过膝盖,黑背跟在自己主人的身后,一副小心潜行的模样,并且和袁朗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动物总是敏感的,也许它已经察觉了主人身边的那个家伙不怎么好对付。
“你有他的消息吗?”袁朗的作战靴踩在草上发出哗哗的声音,几乎要将他的说话声掩盖住了。
“他吗?没有”莫有财两只手揣在裤兜里,散漫的跟在袁朗的后面。
“他结婚了,去年”袁朗似乎略微犹豫了一下。
“嗯,恭喜他”莫有财很平静,弯腰拔了一根草心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着,清新却带着股苦涩,让人想起草原自由的味道。
“当年的事我很抱歉”袁朗很少叹气,这时候却忍不住轻微的叹息了一声。
“抱歉什么,抱歉只处理了我一个人?”莫有财挑了挑眉,倒是很有兴趣的反问着。
“这对于你来讲太不公平”袁朗的眼睛里有着某种莫名伤感的情绪,这显然让莫有财觉得有些陌生。
“没什么不公平的,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耸耸肩,莫有财伸手翻了翻自己的口袋,烟盒已经空了,还没来得及买。
一根烟递到了莫有财的鼻子底下,然后是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的火苗。
吸了口烟,莫有财歪着脑袋看着在不远处跑来跑去的老黑,忽然笑了,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也许对某一个人的公平就意味着对另外的人不公平,这点我早就想得很明白,怎么倒是你过了这么多年又纠结了起来”
“有些事没落在自己头上是想不明白的”袁朗慢慢的蹲下身去,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揪着手边的草j-in-g。
莫有财突然有些惊讶,然后就是动容,沉默了片刻,他挨着袁朗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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