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边不远处就是高三教学楼,就算是文艺汇演期间,也有不少教室争分夺秒地亮着灯。
左手边是学校建造的人工湖泊,引校外活水,造一方美景,湖边垂柳依依,随风悠悠飘荡。
曲折廊桥稳稳架在碧绿的深水之上,湖中心一座不大不小的亭子,金黄鲜艳的檐角流丽飞扬。
道路两边光线惨白,照不亮湖泊深处的黑暗,连湖心亭的模样都变得隐隐绰绰,对岸的景色更是一片模糊,隐藏在暗夜之中。
据说这个湖里曾经出现过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扬子鳄,也不知是真是假,平添几分危险和神秘。
故夏抬起脚步,缓缓往湖心亭走去。
沉寒冰凉的水波在他脚下起伏荡漾,他略略混乱的思绪和烦燥不安的心情奇异般冷静下来。
也没什么,不过是告白被拒。
他站在亭边檐角下,面色平静地望着不远处的漆黑水面,侧脸线条柔和干净。
乌黑柔软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垂散在薄薄的眼皮上,他的眸光清明淡静。
江裴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真亦假来假亦真,他假借游戏袒露心意,他不肯逢场作戏,故作糊涂,委婉拒绝。
故夏静静地闭上眼,突然想起一些事来。
高三学生普遍压力大,他与江裴却与先前别无二致,该竞赛竞赛,该学习学习,该考试考试,晚自习下课十分钟,还会一起出来散散步。
江裴大多数时候不说话,他则是不想“说话”,两人并肩而行,气氛沉静悠然,丝毫不觉尴尬。
这个到晚上就人迹罕至的亭子,他们反而经常过来。
他往往站在栏杆边上,做两□□c,ao,舒展舒展筋骨,左动动右扭扭,随意地抬个腿,踢个脚。
江裴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抱胸站着,面色沉稳冷峻,一言不发,偶尔对他投来一瞥。
有一回他被舒软和暖的夜风吹得太过舒服,身体还没活动开,就先站着用力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姿态慵懒惬意,表情满是享受。
结果乐极生悲,收回手时,不小心闪了腰。
他无声“哎呦”一声,身体往旁边一斜,捂着腰蹙起眉,不动声色地揉了揉,眼神颇幽怨。
江裴分明没看他,却还是发现了,微微偏头,懒声道:“闪着腰了?”
故夏鼓了鼓嘴巴,不肯承认。
江裴就嘲笑他:“腰不好就别乱扭。”
故夏不服气地戳戳他,表示这纯属意外。
江裴冷哼一声,嗓音低低的,心情似乎不错。
“算了吧,就你那弱体质,没什么意外。”
平时体育课上测试个一千米都跟要了他的命似的,全程跑下来绝对脸色苍白,四肢瘫软,呼吸不畅,也是不指望什么了。
故夏看出他心中所想,双手比划着解释道。
他也不是每次跑完步都那样,可谁叫千米测试时大家都赶着去投胎一样,半点不惜力,害得他不得不拼命跟着跑,才能不落人后。
同时在心里暗戳戳补充一句,又不是每个男生都跟你一样,体力好得惊人,随随便便都跑第一。
江裴仔细回想一番,对他说的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后面好像是争得挺激烈,不过跟校运动会的程度没法比。
这也不怪江裴,毕竟每次测试他都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和第二名之间还隔着大半圈的距离,唯有在校运动会上,他才会稍稍留意对手的状况。
不过他虽然每次都是最早到达终点的人,却也是最晚回到教室的那波人其中之一。
身上还挂着个软绵绵、无声无息的故夏。
故夏恨恨地往他腰上戳了戳,似乎是想通过这个举动让他也闪了腰,明净清澈的眼睛里,却全是羡慕。
江裴似乎是笑了一下,不闪不避,站得稳如泰山,伸手随意又自然地揉了揉他的腰,手掌灼热的温度透过故夏的校服,直接烫到他的心里。
故夏缓缓睁眼,站在寒冷的夜风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想道,从这跳下去倒是一了百了,可他还没追到江裴,怎么能就此放弃。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柔而坚定。
江裴是他年少时光里最难解开的排列组合、最不容易实现的化学方程式、最不好判断原理的物理现象、最复杂多变的生物谜题。
却也是他的心之所向,情有独钟。
江裴,江裴。
他在心里道。
我喜欢你。
既然你听到了。
我就不会认输。
可惜此时的故夏不知道。
有些事情,不是他不认输就可达成。
越是热望期许,就越是事与愿违。
他与江裴,也不例外。
故夏走到教室门口,才发现教室门没开,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他们班的人竟然全都去看表演了,而由他保管的钥匙,放在校服外套里了。
至于外套——大礼堂里有些热,他刚进去没多久就把外套脱了,一直搭在座位上,走的时候竟然没想起来,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穿着衬衫套着毛衣就跑出来了。
恰巧一阵冷风吹过,故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鼻子痒痒的,立马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地打了起来。
明天肯定要感冒。
故夏缩着肩膀抱着手臂快步往大礼堂跑去。
刚踏上第一级台阶,他忽有所感,抬头遥遥一望,便见远远的、高高的台阶上站着一人。
那人身姿高大挺拔,面容模糊不清,手臂上搭着某样看不清楚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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