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老爷什么人呐,出点闪失谁担得起。
语言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芝麻大的故事,经过三人口,能变得比西瓜还荒谬。众人虚惊一场,将近半夜时分,纷纷离去。
立氏夫妇年纪稍长,没多久也相伴回家。立森不放心,何况他为长子,理应今晚留下陪护。立正川有点犹豫,待所有人离开,他站在病床边盯着输液管子不说话。
立森叼着烟,在医院不敢抽。他想躺沙发上休息会儿,抬眼瞧见自家傻弟弟。
“干嘛呢,还不回去。明天不上学了?”
立正川问:“哥,爷爷的病情到底如何。后续治疗怎么考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有是有,”立森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他对立正川招招手,“来,你过来。哥跟你说几句。”
立正川在他面前特乖,不是惧怕那种,而是诚心佩服,男人间的“瞧得上”。立森很能耐,政商两届吃得开。成年后,立夫人将手中许多产业转给他打理。
季夫人是季元现心中的顶梁柱,那么立森同样是立正川心中的那座塔。屹立不倒,随时都能扭转乾坤。
因此,立正川特听他哥的话。几乎从未令而不从。
“哥,爷爷是不是很严重。”立正川坐在沙发上,上身微微前倾。他认真听着,生怕错过任何关键点。
立森攀着立正川肩膀,咂摸过烟杆的嘴唇带着微微香气。“严重现在还谈不上,但过两年肯定会一定程度记忆退化。家里呢,想听听你对以后的打算。”
“家里?”立正川预感不好,家人很少询问他对未来的规划。好似只要有立森,立正川是否长大都无所谓。
立正川想要成为艺术家也好,想要成为游吟诗人也罢,哪怕他庸庸碌碌,一事无成。
都无所谓。
立家养得起,他完全可以不努力。
立森换个说法:“确切来说,是我想听听你的打算。”
立正川讶异,他哥啥时候会c,ao心他的未来规划了。立森成熟较早,算是太子党的异类。有一副游戏人间的外表,内里却揣着整个家族的前程兴盛。
用大人的话来说,立森心里有数。从某种层面讲,顾惜和立森才是一类人。立正川总算明白,他对顾惜的莫名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同时他又有着隐隐不甘,对立森没有,唯独对顾惜。因为一个是亲哥哥,一个是对手。
他不想承认顾惜真的很优秀。
“我没什么打算,”立正川挺老实,也不屑扯什么鬼把戏,去佯装成熟,“考得上大学就读,考不上再说。”
“不过我应该考不上。”
立森还没接话,立正川悠悠给自己盖棺定论。立森一哂,这小子倒有自知之明。
“能不能考上无所谓,我是这么想的。”立森正襟危坐,收敛起兄弟间的嬉笑,“爷爷的病情,药物治疗是一回事,后期肯定需要高水平的医疗团队与技术。我跟爸商量了,等你高中毕业,送你和爷爷一起去美国。”
“你这成绩在国内肯定考不上好大学,现在高一还早。等你上高二,家里给你报托福,至于能上什么学校,怎么去,我们到时候从长计议。家里边你别c,ao心,过去就好好学习,好好照顾你爷爷。”
立森说完一顿,他撩起眼皮,捏捏立正川的肩膀:“你要是想高三就走也没问题,先去美国待着。你也大了,下半年满十七,翻年也十八岁。成人了,哥哥给你想的这个出路,没问题吧。”
立正川坐在那里,看他哥一眼。实际立森说这话很明白,要他去尽孝道。一个家庭有一个家庭的规矩、家风。好比季家是保守、稳健。顾家是革新、除旧。而立家,万事孝为先。
立森管理家业,铁定走不开。立剑英还未退休,不可能跟到美国去。立夫人夫唱妇随,更不会长期离开立剑英。
转念一想,嫡系亲属唯立家兄弟条件符合,再二者衡量,妥妥推举立正川。
立森的商量语气并不多,立正川甚至听出来一点命令的味道。
今夜这雨实在骇人,电闪雷鸣还不够,妖风卷着树林唰唰响。立夏以来,头一遭如此惊天动地。夜雨冲刷在少年人心上,涤荡着所有未知、恐惧。
浇灌他们内心那颗蠢蠢欲动的种子,试图伸去碰触未来。
惊雷照亮半边天,楼宇外霓虹闪烁,水汽氤氲。
立正川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自己未来要什么,要走什么路。他眼神透过滚滚乌云,劈叉想到季元现。那小子是不是睡了,还有没有挑灯学习。
如果他走了,季元现应该怎么办。
这个夏季格外漫长,雨水充沛,日光亦是充足。暴雨之后,晴空万里。棉花似的白云杳无踪迹,穹顶高远。
季元现老实坐在教室里,定定看着黑板。秦羽搞不懂他是在认真听课,还是神游八极。如今季元现九门功课一起抓,差点没把自己搞得肾衰竭。
透亮且刺目的阳光照进教室,穿过半遮半掩的窗帘,掐成几束丁达尔效应。空调很凉,与外边炎热仅一线之隔。
顾惜坐在季元现身后,居然也养成了上课走神的习惯。季元现发呆时,他也发呆。季元现愁眉不展看书时,他也犯愁。
简直快魔怔了。
顾惜知道季元现很勾人,元宝从小不缺人喜欢。季元现清爽,少年感十足。头发软而黑亮,他侧面迎着窗,笼着一层薄光。后颈白皙且长,衬衣下有两片蝴蝶似的肩胛骨。因双手抬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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