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余程掩上门。
严柯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他觉得很丢人,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余程摸摸他的头发,安静地陪着他。
严柯哭够了,擦擦眼泪冷静下来。余程无奈地笑了笑:“你哭成这样,我怎么跟师兄解释?”
“我眼睛红吗?”严柯抬起头,用力睁大眼。
余程笑道:“还行。你就说是累的。”
严柯点点头,和他并肩进了家门。
母亲一听见他的声音就举着锅铲飞扑过来,他鼓起好大的勇气才忍住没往后躲。母亲恨不得把他抱起来举高高,碍于他一米七八的体型,只好吧唧吧唧亲几口,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厨房。
父亲在客厅沏着茶,头也不抬:“回来啦。”
“嗯……”严柯小心翼翼地坐到沙发上,正不知如何开口,电视里突然开始报道他救人的事。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余程含笑看了他一眼。
父亲排出两个茶碗,倒入金黄的茶汤,客厅顿时香气四溢。
“很好。”父亲说。
严柯看着茶碗,还在想这是什么茶,能被挑剔的父亲夸好。余程却突然忍俊不禁。严柯诧异地看了看他,只听父亲哼了一声,把其中一个茶碗举到他面前。
“你有勇气站出来救人,很好。”
严柯愣住了。父亲不耐烦地道:“接着!”
严柯这才接过茶碗,整个人还是没反应过来。
父亲这是……夸他?
不敢相信。
严柯不习惯这样的父亲,心中的讶异远大于欣喜。
母亲果然烧了一大桌的菜,都是他爱吃的。桌上还放着两瓶红酒,四个高脚杯。严柯心里又害羞又高兴,主动开了红酒,给四个人倒上。
“谢谢宝贝。”母亲笑吟吟的。
“嗯。”父亲也接过酒杯。
严柯在余程身边坐下,突然有一种回娘家的错觉。
电视已经换了好几个新闻节目,但都播报了严柯的事。餐厅的氛围变得温馨而融洽,觥筹交错间是久违的欢声笑语。严柯渐渐放松了心情,不知不觉吃下许多酒菜。
在交谈中严柯才知道,原来有人拍下他救人的视频,还发到了微博上。
余程把手机举在二老眼前,划着屏幕笑道:“您看,下面这几千条都是网友的评论……您看这个……”
母亲笑嘻嘻地读道:“天啦噜帅哭了’……天啦噜是什么意思?‘医生好帅,想嫁’……哎哟,贝贝你看,有小姑娘跟你告白!”
仿佛当众处刑,严柯尴尬地捂住脸,哀求道:“妈,别读了,好r_ou_麻……”
母亲乐不可支,自己拿过手机津津有味地读下去。严柯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听父亲问道:“你谈对象了么?”
严柯下意识地看了余程一眼。没想到这个小动作被父亲看到了,父亲狐疑地望向余程。
“这……得怪我。”余程假装无奈地接锅,“我论文来不及了,就让贝贝帮我整理数据。为了这个他都推掉好几个约会啦。”
严柯立刻顺杆爬:“对对对,都是你。”心里却甜甜的,想着还是小师叔对他好。
父母的注意力立刻被论文吸引。父亲颇有兴趣地问道:“哪个课题?你准备投i的那个(注)?”
母亲也惊喜道:“小余又要发i了?”
话题成功转移。余程和严柯对视一笑。
接下来的几天……怎么说呢。
每个病人看见他都会喊:医生!那个钢笔c-h-a脖子的是不是你!
每个白大褂看见他都会打招呼:环甲膜穿刺!厉害了严公子!
严柯感觉自己的胸牌变成——姓名:钢笔c-h-a脖子;职位:环甲膜穿刺。
说不得意是假的,严柯当了这么多年咸鱼,这是头一回翻身。但每当有媒体采访他,他还是忍不住心虚。毕竟抢救成功只是凑巧,如果老头换一个病,如果老外没张牙舞爪地对他喊阿司匹林,甚至如果飞机再晚降落个二十分钟,这件事很可能就悲剧收场。
记者采访时总要他情景再现。次数多了,他难免有些抗拒。不过当他刷微博看到和自己相关的话题,心里还是自鸣得意。这几天网民的关注点已经从老人转移到他身上,毕竟他颜值高,环甲膜穿刺又是一个惊险刺激的c,ao作。群众爱看,媒体也就爱宣传。就连某时尚杂志都来找他做了期医生特辑。
院内表彰大会安排在周五。不知为何,严柯心里总感到焦虑,仿佛是要去接受本不属于他的荣誉。周四晚上严柯甚至严重失眠,吃了两片安眠药都睡不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身体因疲惫而变得僵硬。思维却像混乱的线团,朝一万个方向翻滚,最后绕成死结。
凌晨三点他吞下第三片安眠药,结果就是错过了早晨的闹钟。
虽然表彰会是在下午,虽然医务科也并不会扣他奖金,却难免有人悄悄议论:严公子平常上班不准时也就罢了,表彰大会的日子居然还迟到,这也太随x_i,ng了吧?
注:i,美国《科学引文索引》。质量过硬的论文才能被i收录。因为是国外的数据库,中医类的论文非常难进入。所以在中医院发i是非常牛逼的事。
第12章
下午要去参加表彰大会,因此呼吸科的医生们都赶着把活儿在上午干完。恰逢月末,实习生们也在准备出科材料。凌鹿人缘极佳,大家理所当然地把材料都交给他,请他去门诊找教学秘书朱蕴婷签字。
等他把材料收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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