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正在家中缝制棉被,都护府的传令兵在院子外面敲门。田珍在院子里挥舞棍棒,与藤牧的木刀切磋。
“有人来了,快开门。”
田珍一棒子横削过来,藤牧慌忙低头避过,这家伙又当头抡下,一边喝道:“放屁!谁输了谁去开!”
这边门里面打的不亦乐乎,传令兵在外面也不能走,只能隔着墙头喊问:“李率正,家里是不是出事儿了,要不要我去都护府搬兵!”
李嗣业绕过两人的打斗场地,穿过院子给传令兵打开了门。
这传令兵叉手禀道:”李率正,都护请你到府中议事。”
李嗣业心中了然,应当是自己轻松挣钱的日子过去了,来都护马上就要给他安排工作。
“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去。”
他避过并无视继续打斗的二人,从马厩出牵出马,翻身骑上,朝都护府方向奔去。
……
李嗣业从都护府的府堂里走出,脑袋中依然有些嗡嗡的,竟然把他给安排到了葱领守捉?这不就是去管理一个边防哨所吗?果然太子近臣的影响依然在发挥作用。
守捉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手底下不是还管着几百号人,而且还有一个,顺带监视大小勃律国的胡儿。这个地方很重要,但是很少人愿意主动去,只是因为太偏远苦寒……”
“绝大多数守捉城的守捉使,都是寿终正寝在任上的,所以,你要到了这个地方,这辈子怕就与升迁无望了。”
曹振清的话说的很委婉,估计就是怕伤害到李嗣业那并不脆弱的心灵。守捉城这种边界兵寨说重要也很重要,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它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不是地理要冲要害,所以唐军安置守捉只是对军镇盲区的一种弥补控制。
就如安西唐军还在葱岭的纵深设置了钵和州并修建了娑勒城,扼住了进出大小勃律国的要道坦驹岭,相比起娑勒城,葱岭守捉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点,它的无关紧要足以让它变成被人遗忘的角落。
李嗣业张圆了嘴巴,反问曹振清:“你的意思是说,我只要做了葱岭守捉使,这辈子就得守在这儿直到老病而死?”
既然李嗣业已经认清形势,曹振清不妨说得在石砌城头上,满目苍凉地望着他用了一生守护的土地。
以前还觉得来曜不错,现在感觉太不讲理,你好歹让人家干到退休,非要让他们因公殉职,死在任上。
话又说回来了,封建官僚们的大部分结局不是死在任上,就是被干死在任上,能告老还乡的基本属于珍稀动物,至于封建皇帝,死在任上是他们的正常归宿,不能死在任上的,反而很凄惨。
“你的意思是说,我若是做了守捉使,这辈子就升迁无望了么?”
曹振清带着宽慰的语气笑道:“此事也是说不准的,说不定你吉人天相,能在守捉使任上立下大功,也必然能够升迁。”
尽管曹振清嘴上这样说,但从他的神情看来,守捉使想要升迁,几乎是难上加难。
两人在街道十字口上相互拱手道别,李嗣业邀请曹振清到家中吃火锅,曹振清不知道火锅是什么东西,只是婉言谢绝:“今天时日不早了,等你临行的时候,我再给你去接风。”
李嗣业牵着马儿回到家中,田珍和藤牧两人早已扔了刀枪,两人盘旋坐在院子里,对着火锅涮肉。
“别吃了,给我留一点儿。”他将黑胖牵进了马厩,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们两个准备准备,过几天跟我去上任。”
田珍兴奋地从地上跳起,问”
“葱岭守捉使。”
田珍紧跟着问:“这官儿有实权吗”
“有,管着一座小城,手底下大概有两三百人。”
藤牧略微皱起了眉头:“葱岭,这地方有些偏僻苦寒吧,听说一年只有两三个月的春夏,其余时节全是寒冬。”
田珍对受苦毫不在意受点儿苦算什么,只要能建功立业,我无所谓。”
藤牧紧跟着改变了口径:“我也能受得了,只要能上阵学点儿什么。”
李嗣业没好意思告诉他们,葱岭守捉这地方有点儿偏,正常情况下是永远不会发生战事的。先瞒着吧,等到了葱岭,让他们自己慢慢体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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