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心中顿时感觉无语,不要动不动总拿张九龄来比,张九龄这老头子都已经死多少年了,圣人还惦记着他做什么?
他低头含蓄地笑笑,回答皇帝道:“风度比起张九龄稍逊,但忠心可是远远地超过了他。”
皇帝点头道:“嗯,可行,力士,日后可叫他来宫中见我。忆往昔太宗在洛,登端门,见新进士缀行而出.喜曰:“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如今朕开春闱,广召天下寒士入宫,便是应太宗昔日之举,收拢天下英雄入我彀中。”
坐在高力士对面的李林甫强撑挤出笑容,心中却异常的闷忿,他陪伴了这位皇帝十多年,自认为忠心耿耿也备受器重,但他的耳朵依然受到皇帝长时间的言语刺激。
李隆基经常用张九龄这三个字来类比,就算对方是无心的,也由不得他心中酸涩,张九龄不是被我给整下去顶替的吗,你一直念叨他的风度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对我不满意?
右相只能将这点不满藏在内心中,双手捧着酒盏站起来,举在胸前笑呵呵地说道:“圣人,春闱科举,选召天下有才之士入长安会考,臣一定严格把关,为圣人选出真正的人才,不让那些沽名钓誉者浑水摸鱼。”
“很好!”李隆基高兴地用酒盏回馈右相:“哥奴素来处事公允,朕尤其放心,一定要严格把关,为朕为大唐选出真正的栋梁之才。
“喏。”
殿中君臣酒饮半酣,皇帝有些疲累,由梅妃搀扶着下去休息,高力士各自叉手告退。
两人退出到殿门外,李林甫对高力士拱手笑道:“大将军最近的交友是越来越广阔了,连卢纶这样的清谈儒生都能说得上话。”
“没办法啊,”高力士意有所指地说道:“卢纶声明远播素有才名,却没有机会获得重用,咱家整日在圣人身边,不能只为圣人分担忧愁,还要化解忧愁,不然圣人要我们有什么用。”
李林甫干笑了一声道:“圣人身边缺人才吗?朝中缺人才吗?不缺,甚至有许多人都在滥竽充数。我认为我们大唐最大的问题就是,把许多自以为有才的人收纳进了朝中,既害了这些人,也害了朝廷。”
高力士阴测测地笑了:“想不到右相竟然有这样的见地,咱家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李林甫也笑着回敬道:“你我在朝中共事多年,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咱们两个何必藏着掖着?”
两个老狐狸在殿前哈哈大笑,然后各自揖手告别。
李林甫独自沿着龙尾道从宫门中走出,几个手执长戟的巡逻宫卫远去后,他潜藏在心底中的愤懑也越来越强烈,开始对着空旷的宫墙开口低声发泄:“从旧历二十四年到现在,老子给你做了十二年的宰相!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什么活都自己扛起来干,让你摆脱朝政落得清闲,结果我在你这儿还不如一个死掉的张九龄!你还要开什么科举,你是觉得我不够资格做你的宰相吗?你是要把我给换掉吗!“
他将心底的话吐露在空气中,顿时感觉整个人也好了很多,开始盘算如何对付进入长安的这三千学子。这可是从大唐各地选送出来的有才识之士,里面保不齐就有两个惊艳才绝之辈。
皇帝李隆基亲自遴选人才基本是靠目测和感觉,而且也没有具体的标准,这对李林甫来说这本就是极不靠谱的。所以他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一场春闱科举是在给自己培养对手,所以他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开始琢磨办法,如何从根上消除竞争对手。把有才的淘汰下去,选几个蠢一点的庸才上来?以前他可能会这么想,但是现在他最在意的就是那些不怕死的言官和一些居心叵测者,企图寻找他的处处给予致命一击。他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科考最大的问题不就是有失公允吗?那他就要给所有人以公平,把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才全部淘汰下去,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林甫这一瞬间的想法胆大而且清奇,但他认为这是最可靠的选择,也不是没有根据的。首先他的势力已经在朝中经营到了最大,对手们除了会动嘴外别无大用,其次皇帝要召开的这一次科考纯粹是心血来潮,等这段时间过去之后,他也不会再感慨什么人才凋零。
他这样想着,很快来到了金吾卫仗院外,家中的奴仆已经准备好了马车,李林甫施施然地在仆从的搀扶下走进了马车中。
“驾!”
车夫坐在车辕上挥动起了鞭子,车轮带起一溜烟的黄土穿过了朱雀门的门洞,沿着直道往平康坊而去。
李林甫的府邸共有两处正门,一处在平康坊的坊内,另一处是直接开在坊墙口。这是三品以上官员才有的福利,这样他每日清晨上朝,就不需要在坊中绕行,从大门出来后直接上大道,迅速通往南内兴庆宫或东内大明宫。
燕小四派出了四个亲兵就守在这两道门附近,当然相府还有其他后门,甚至有地道通往别的地方,但在一般情况下,他日常活动就是通过这两个门。
他们亲眼瞧见了相府的马车驶进了大门,其中一人连忙跑去通知燕小四和李将军,另一人继续值守。
……
李嗣业在留后院中甚多闲情逸致,白日就在房间中睡觉看书,夜晚便与一些朝中官员到平康坊的青楼中饮酒休闲。其实这是为了拉拢关系而进行的公关,从他先后邀请的人就能看到出来。大前天邀请的是御史中丞王鉷,在场担当席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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