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那只清雍正五彩九龙纹小瓶?”
詹姆斯金色的头发带着点自然卷,脸颊两边的肥肉微微有些下垂,让原本的双下巴变成了三下巴,一对小眼睛就像两颗绿豌豆一样,镶嵌在鹰钩鼻的两边,不时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他一边盯着放在面前桌子上的这只瓷瓶,一边有些怀疑地说道,
“怎么可能一点修复痕迹都看不出来?你该不是从哪个地方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仿品来哄我吧?”
“仿品?詹姆斯,如果你不相信这是你的那只五彩九龙纹小瓶,那我就拿去拍卖好了,反正你还有一只。”
话虽然这么说,但田间依旧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动也没有动。
事实上,别说詹姆斯不敢相信,就算是他,亲眼见证了这只五彩九龙纹小瓶从一堆残片慢慢变成眼前这副模样的整个过程,此刻再见时,依然觉得震撼。
如今的田间,几乎快要变成向南的“脑残粉”了,眼见这詹姆斯居然敢质疑向南,他的口气也变得有些生硬了起来,
“向南先生的古陶瓷修复水平不容置疑,你若是真的不信,可以将这只瓷瓶拿去检测——向南先生说过,博物馆里的x光机可以看得到修复痕迹。”
“哈哈,我开个玩笑而已,田间先生,用不着生那么大的气。”
詹姆斯哈哈了两声,端起桌上的咖啡美美地喝了一口,这才说道,
“我得再好好鉴赏了一下这只五彩九龙纹小瓶,然后再给你答复。”
顿了顿,他补充道,“明天,不,今天,最迟今天晚上给你答复。”
“詹姆斯,如果我是你,肯定不会这么犹豫不决。”
田间站起身来,顺便将自己的提包拎了起来,笑道,
“向南先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华夏了,也许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我想,罗伯特他们肯定也很着急,他手里也有两件残损的古陶瓷器物呢。”
说完,田间就转身离开了,一刻也不停留。
罗伯特那些人还在等着他呢,他哪有时间留下来跟詹姆斯这个老狐狸说那么多废话。
从来只有收藏家求着文物修复师,可没有文物修复师求着收藏家的。
他还真不怕没人愿意把残损古陶瓷器物交给向南来修复,尤其是当他表现出了那么高的修复水准之后。
田间离开之后,詹姆斯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那只五彩九龙纹小瓶,细细地察看了起来。
他可以确定,这就是他那只摔成了碎片的瓷瓶,可这向南的修复技术,也太让人吃惊了,居然看不出一点修复痕迹来,就好像这瓶子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看了一会儿,詹姆斯将瓷瓶又小心地放回到桌子上,然后掏出手机来,拨了几个号码出去,然后掏出一根雪茄来,慢慢烤了起来。
“既然他的修复技术这么了得,那可不能浪费了,下一次想要碰到这么厉害的古陶瓷修复师,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詹姆斯喃喃低语,一双小眼睛里,尽是狡黠。
……
用了一天时间,向南就将田间之前带来的那只清雍正五彩九龙纹小瓶给修复好了,之后,田间就急匆匆地带着修复好的瓷瓶,开车回了市里。
临走之前,田间还对向南表示,无论如何,他明天都会带一两件残破的古陶瓷器物回农场来,请向南一定要等他。
向南自无不可。
自从修复好那只清乾隆豆青暗刻螭龙纹凤尾尊时,亚历克斯出现了一次之后,向南已经有两三天没见着他的身影了。
不止是亚历克斯,连带着闫思远和闫君豪两父子,也都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合作谈判到了关键时刻,所以找了个安静的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沟通去了。
不过,对于向南来说,他们在不在都无所谓,只要田间真能带来残破的古陶瓷器物回来就好。
今天,向南是难得清闲。
就连杰克,也都带着农场里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工人,一边调配着肥料,一边开着小飞机,给一望无际的玉米苗施肥除草去了。
向南搬了一张躺椅,放在了屋子后面的小树林里的树荫下,一边乘着凉,一边拿着一册史荟五卷翻看起来。
史荟五卷的作者范晔,学识渊博,才华横溢,一部后汉书就足以证明。
然而,范晔这个人,名声却是很臭,被人称之为“不忠不孝、惜命怕死”之徒。
元嘉九年(432年)冬,彭城王刘义康母亲王太妃去世。
下葬当晚,刘义康召集同僚旧友料理丧事,聚会于东府。
当时,范晔的弟弟范广渊为司徒府祭酒,范晔就和王深、王广于范广渊处饮酒,“开北牖听挽歌为乐”。
人家母亲举行葬礼,范晔居然还跟朋友一起,开北窗听挽歌取乐?
这种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
得知此事后,刘义康大怒,向皇帝告了一状,宋文帝将范晔贬为宣城太守。
跌入人生谷底的范晔,自此开始撰写后汉书,以消解痛苦。
元嘉十五年(438年),范晔任满,调任长沙王刘义欣镇军长史,加封宁朔将军。
次年,范晔嫡母(父范泰正室)去世,按礼数范晔应立即赴丧,但范晔以患病为由,过了好久才动身,并携带妓妾同往。
御史中丞刘损上表检举范晔一系列的违礼行为,宋文帝欣赏范晔的才华,并未将他治罪。
不仅如此,范晔对妓妾出手豪阔,对家人却极尽悭吝之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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