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南看着古董盒里的碎片,顿时有种一肚子话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只古陶瓷器,碎得也太彻底了,这得是遭受了多大的冲击力,才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一古董盒的碎瓷片,粗粗一眼看过去,每一块碎片大小都相差不大,大概也就铜板那么点大,看上去太均匀了,简直都不像是自己摔碎的,倒是有点像人为砸碎的。
这些碎瓷片上泛着淡青色的釉色,外壁上用手摸上去还有点凹凸不平的感觉,如果向南没有猜错的话,这件古陶瓷的器身外壁上应该有刻花。
向南将古董盒里的碎瓷片一件一件取了出来,总算在底部发现了两件完整的造型——这是两只一模一样的凤首,嘴巴大张着,而且这两只凤首竟然还是并排连在一起的。
看着这对凤首,向南一下子想到了不少两只凤首并立的古陶瓷器物,比如北宋耀州窑双凤首流龙柄倒流壶。
这件双凤首流龙柄倒流壶器身上部印莲瓣,以引颈而鸣的双凤首为流,一条龙为柄。釉水为典型的耀州青瓷色。胎灰白色含铁高,处处见铁褐色,这是耀州窑重要特征。刀削三足,胎釉结合处见火石红。
这件双凤首流龙柄倒流壶上的凤首造型,与向南如今看到的这件双凤首造型极其相似。
此外,还有宋代早期官窑影青釉刻花双凤首执壶。
此壶浑身施满青釉,整体线条流畅,且壶执和壶嘴虎极具美感。凤首之上是莲花口,凤首栩栩如生,凤嘴稍倾,凤眉生动别致,整个凤首动感突出,独具匠心。壶身上的弦纹,起来说道:“这是一件五代末期的耀州窑青瓷剔花牡丹纹双凤口注壶。”
说着,他将手中早就打印出来的几张照片递给向南,说道,“这几张照片,是这件耀州窑青瓷剔花牡丹纹双凤口注壶之前拍摄的,向先生可以拿来参考一下。”
向南点了点头,伸手从小野先生手中接过那几张照片,仔细地看了看。
这件耀州窑双凤口注壶鼓腹,圈足,细颈,器身上浑身施满青釉,壶身印满牡丹纹,造型别致,线条细腻。
壶嘴造型为引颈而鸣双凤首,凤首刻画细腻,显得极为别致。
所谓剔花,就是在已经绘好纹饰的瓷坯上,将花纹以外的部分用刀剔除,露出素胎,使花纹凸起,有如浮雕的感觉。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向南用手触摸那些碎瓷片时,会有一种凹凸不平的感觉。
看到这里,向南心里面也大概了解了这件古陶瓷器的修复难度。
首先一点,就是碎片又多又小,这就给修复师在拼对粘接过程中带来了极大的难度。
众所周知,碎片粘接得越多,就越容易出现误差,很有可能粘接到最后封不了口,导致白忙一场。
其次,就是剔花工艺的补缺会很困难,实际上不止是补缺困难,就连后期的作色、仿釉都很难,如何才能做到和原器物一样圆润自然,这非常伤脑筋。
向南想了想,小野先生之所以不敢接这项修复工作,估计也是因为这两个问题才退缩的。
当然,大概率是没把握修复,这要是修复好了那还好,要是修复不好,丢脸事小,影响了二次修复那就问题大了。
但自己能有把握修复吗?
向南仔细衡量了一下,应该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估计耗时要长一些。
“难怪罗丹副馆长会这么舍得,一出手就抛出了清宫旧藏天禄琳琅著录的元刻孤本孔丛子七卷,看来他是知道这件耀州窑双凤口注壶不好修复啊!”
他正想着这些,罗丹副馆长等人见他盯着那些碎瓷片看了半天,又盯着那几张照片看了好久,愣是一句话不说,也有些急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罗丹副馆长最终还是没忍住,轻咳了两声,开口问道:
“向南先生,这件残损的古陶瓷器,你能修复吗?”
向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看了看罗丹和小野先生等人,见大家都是一脸期待的样子看着自己。
“向南先生,如果你能修复这件耀州窑双凤口注壶,我们博物馆说到做到,会将那套天禄琳琅著录的元代刻版孔丛子七卷当作修复酬劳送给你。”
见向南没有说话,罗丹副馆长又说道,“这一套元代刻版的孔丛子七卷不仅是全卷,而且保存得相当完好,绝对是一卷研究价值极高的古籍啊。”
“好,这件耀州窑双凤口注壶,我接手修复了。”
向南沉吟了片刻,一口应了下来。
这不仅仅是为了那套天禄琳琅著录的元刻孤本孔丛子七卷,更是想挑战一下自己。
这件耀州窑双凤口注壶修复极难,但也不是不可能修复,就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太好了!”
罗丹副馆长一听,顿时兴奋了起来,在他看来,只要向南愿意修复,那么,这件摔碎了的耀州窑双凤口注壶就有了恢复旧观的希望。
他顾不得其他人的表情,连忙问道,“不知道向南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修复?有没有什么要求?如果有要求,我们一定尽力满足。”
“要求倒是没有,只要给我提供一个安静的修复室就可以了。”
向南想了想,笑着说道,“至今什么时候开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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