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四章苏轼获释
至宝丹王禹玉又露了一把脸,赵顼在太皇天后入敛之前,哀伤欲扑,拿着梓宫内一只玉碗,抚着一架玉装古琴,对观视的臣僚痛哭:“此太后常所御也。”
王珪将这件事写到了挽诗当中,什么“谁知老臣泪,曾见及珠襦。”什么“朱弦湘水急,玉碗汉陵深。”收获了士大夫们的许多赞誉。
而另一位臣子王正仲,将珠鞯的典故写到了挽词中——珠鞯锡御恩犹在,玉辇亲扶事已空。
苏油非常鄙视他们的做法,文辞巧思用在这种时候,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哀悼,而是在拍皇帝的马屁。
于是他也动了笔,不是诗词,而是文章。
如同仁宗皇帝去世时的那篇文章一样,朴实无华,以包含深情的笔触,写出自己如何在太皇太后的关爱下,一路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成长为一个能为大宋效力的人。
写出了她对自己的影响,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如此而已。
没有一个字涉及权势,皇家,赵顼……在他的笔下,这就是一个饱含爱心,关爱孩子,老人,鳏寡孤独弱势群体的慈祥老太太。
这篇文章和那些花团锦簇的挽词一起刊登在了时报讣闻的下方,收获了汴京老百姓们最多的眼泪。
宋代皇家帝陵,在郑州下属的永安县,南有嵩山,北面黄河。
太皇太后灵柩发引之日,开封府数十万男女老少自发披麻戴孝,拗哭相送。
沿途百姓,在路边跪拜嚎啕,如丧考妣。
藩属国不说了,嶲州西南夷,从今多了一个风俗,在自己的头上缠起了白布。
就连辽国,青唐,甚至敌国西夏,都遣使致哀。
即便远在南海,新宋,当地百姓军士们,也立起灵位,遥遥拜祭。
整个大宋,都陷入了极大的悲痛当中,太皇太后去世后,人望达到了顶峰,得到了极尽的哀荣。
十一月,癸未,赵顼强撑这病体,始御崇政殿。
第一道诏令,就是释放被关押审查了四个月的苏轼。
不过惩罚是跑不了的,因讥讽同僚,刺喻时政,不上书直奏,殊失官体,贬降一官,以翰林学士,罚俸五年,充任黄州通判。
历史线再一次神奇地重合了,不过好在这次的处罚,轻了很多很多。
真实历史上,苏轼是被判罚以祠部员外郎、直史馆,责授检校尚书水部员外郎、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
但是同时不准擅离该地区,无权签署一切公文,接受地方长官监督。
实际上就是几乎一撸到底,然后劳动改造。
而如今虽然还是黄州,但是好歹还是个正职副市长,虽然工资没了,总还有些权力。
同样的,受到牵连的二十九人中,张方平因为积极上书营救,级别也最高,罚铜十五斤,而司马光、范镇以及参与了诗词唱和的其它人,都各罚铜五斤到十斤不等。
处罚也比真实历史上减轻了许多,几乎就是毛毛雨。
而让朝臣们看不明白的是,苏辙,他曾奏请朝廷赦免兄长,自己愿意纳还一切官位为兄长赎罪,却不但没有如历史上那般,因为家庭连带关系遭受降职处分,贬到筠州监酒税,反而被赵顼任命为礼部郎中,告哀使,准备出访辽国。
而苏颂更是被任命判太常寺,主持编纂唐六典,明显是为接下来的改制做准备,这不是一般的重用。
只有苏油的任命,还迟迟没有下来。
苏油很忙,条陈还在陆续送入,不过苏油估计赵顼现在也没有心情看。
不但三个公主因为哀痛和繁复的丧葬礼仪而生病了,就连高滔滔都没有坚持住。
石薇也忙得连庄子都没法回,在宫中为四位贵人诊治。
苏油见不是事儿,上奏赵顼,请用钱乙,唐慎微看护宗室。
因两人用药对症,医术高明,尽心尽力,在丧礼期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被赵顼擢升为从七品翰林医正,赐绯衣、银鱼、器币、鞍勒马。
苏油级别已经很高,曹太后的葬礼仪式,很多步骤他也要参加,现在总算是勉强告一段落。
而今日苏油一大早起来,便带着苏辙,以及苏家的儿孙辈,各家庄户,来到庄口,迎接那个憨憨的大侄儿。
苏轼由苏迈扶着从车上下来,看着雪野中一片葱绿的苏家庄,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见到苏油微笑着看着他,苏轼上前深施了一礼:“子瞻连累小幺叔了。”
苏油扭头对苏辙说道:“你看我没说错吧?子瞻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过味儿来。”
苏辙笑着点头:“大兄心性,就是这样了。”
见苏轼有些不明白两人的哑谜,苏油笑着解释:“不是你连累我,而是我连累了你。你受此磋磨,其实是有人不愿意让我顺利入朝使下的手段,明白了吗?”
苏轼问道:“何人所为?”
苏油笑道:“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行的端坐得正,剩下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轼有些惭愧:“总是苏轼行为不谨,否则也不会被李定他们咬上。”
苏油哈哈大笑:“一生要是没一点挫折,不受几场弹劾,好意思说自己曾经在朝堂上待过?对了,好像你还是第一次叫我小幺叔?”
苏轼也笑道:“这不是见到你心虚吗?既然你都说不是受我拖累,那以后就还是叫明润了!”
苏油也不在意:“这样才好,子瞻还是以前那个子瞻。走吧,赶紧进庄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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