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冷酷,掌握一切,在这样的莲生三十二面前,他们似乎只剩下了绝望。
但没有人会选择放弃。
宁缺强忍着巨大的痛苦抽出了身后的朴刀,莫山山开始以自身的鲜血画了一道符,叶红鱼更是毫不犹豫的用处了一道反噬极为惊人的道法。
她苍白的脸色变得异常鲜红,眼角淌下两串血红色的泪珠,秀密的黑发无风自舞,知命的境界瞬间跌落到了洞玄,但她的身上却爆发出了一股可怕到远远超过普通知命强者的力量。
哪怕此时的莲生也不免有几分侧目。
如此决绝的几个年轻人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暂时中断了饕餮大法。
“蝼蚁拒天,无谓的挣扎。”
他漠然的念了一句咒语疾念,施展出了一道极为惊人的神术,圣洁的光辉自指间化作了一朵莲花,圣洁莲花随着他枯瘦的大手,旋转的缓缓落下。
宁缺在书院后山精心打造的朴刀刚刚劈至便直接崩裂,整个人直接被崩飞沉沉的砸在了石殿的墙壁上生死不知。
叶红鱼冷漠的控制着那股惊人的力量对抗着那道圣洁的莲花,握紧了手中的秀拳,指甲深深的扎入了肉里,痛苦越来越深,她却越来越清醒,也越来越倔强,浑身不断的颤抖,似乎随时可能瘫倒。
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就此倒下,一瞬间她便毫不吝惜的爆发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让那按着莲花的枯老的手都微微的后移了一丝,可是下一秒,便又一寸一寸,完全不可阻止且坚决的慢慢落下。
叶红鱼看着那即将落在她头顶的圣洁莲花终于彻底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她曾经在十几年前那个夜晚体会过这样的绝望,只是那个时候有他在旁边,现在却只有她自己一个。
两行红烛般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飞舞的黑发温柔而安静的落在她的肩上,等待着莲花落下的那一刻。
莲生冷漠的目光没有一丝犹豫,想到时隔数十年终于能够再次享受到新鲜的血肉,他反而更加狂热和迫不及待起来。
然而就在这一刻,圣洁的莲花下多了一抹鲜红,那是一道符,一道血符!
脸上嗤笑一声,不过是一道神符罢了,哪怕以血为引,又能如何?
果然,随着莲花的落下血符不过坚持了片刻便骤然崩溃,可在下一秒,那一道道溃散的血线忽然化作了一滴滴红色的血珠在半空中沉浮不定。
原来这不是符,而是阵!
一滴滴血珠沿着玄妙莫测的轨迹划动,形成了一道真正的绝世阵法。
“块垒大阵?”
莲生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从未想过这世间还能有人布置出如此强悍的块垒。
他的面前仿佛化作了一片血海,牢牢地将他挡在原地,半步前进不得。
他的枯朽的目光中带丝丝惊艳,这样天资高绝的年轻人就算在他们那一辈中也少有人能够媲美。
如果珂浩然布下的樊笼大阵还在,如果他还未曾脱困,单单这一道阵法就足以让他无可奈何,可惜如今他已经脱困,修为也已经恢复许多,想要困住他,不过是痴心妄想。
最多半刻钟他便足可破阵而出!
莫山山不知何时来到了叶红鱼身边,她搀扶着此时显得格外柔弱的叶红鱼,平静的说道:“没想到,传说中冷酷无情的道痴居然也会流泪。”
叶红鱼睁开双眸看着莫山山淡然平静的脸庞,心中忽然知道了方谦会喜欢对方的理由,这样坚强善良的女子,哪怕是她也忍不住心生喜爱。
她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极为惊艳的笑意。
“我只是个女人,自然也会流泪。”
她浑身委顿的瘫软在莫山山的怀里,之前的那一击已经彻底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如果不是有人搀扶,她早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莫山山抿了抿单薄的嘴唇,没有再说话,只是全力维持着那道她以鲜血构筑的块垒大阵,不时还要逼出一些鲜血对阵法进行修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脸色便越来越苍白。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在坚持什么,也许只是不想就那么简简单单的死去,也许还在心中期待着某种未知的可能性,她只是觉得她,叶红鱼,宁缺,不该也不会在这里死去,所以哪怕看上去毫无希望,她也依然还要坚持。
方谦此时似梦似醒,身处于一个极为特殊的世界,这里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仿佛是在时间的夹层。
在这里,他看到了宇宙的诞生和湮灭,看见了天地万物的枯朽和新生,仿佛看见了一切,但却朦朦胧胧的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
只有两柄剑的交锋在他的脑海中清晰无比。
一柄剑斩断时空,一柄剑浩然无敌。
世间万物在这两柄剑的交锋下都化作了一片混沌,两柄剑也化作了无数碎块散落在混沌中,一片寂静,仿佛这一片混沌在此刻已经成为了一座坟,一座剑冢。
死亡一般的寂灭中似乎过去了无穷岁月,然后在这一座坟中,生出了一柄新剑。
这是一柄木剑,朴实无华,单薄而小巧,它一点一点的从混沌中出现,也就在它完全出现的一瞬间,便开始疯狂的暴涨。
十倍,百倍,千倍,万倍......
短短一刹这一柄木剑那便将整个世界都全部占据,于是这个世界便化作了一个剑的世界。
.......
幽深的石殿中,块垒大阵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因为莲生在时间的流逝下越来越强,而莫山山的血却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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