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后,谢慕林方才在梨儿的叫唤声中回过神来,将注意力从书房空间里转移开。
翻找杂志的工作不是很顺利。预防流感的方法有很多,各种清洁手段、防护工具、中药汤方、药膳什么的都有,但治疗的方子却很少,就算提到,也都是外行人看不懂的西药学名,对于身处这个时代的谢慕林而言,没什么意义。
不过仔细想想,她也能理解。这杂志名叫《家庭医生》,而不是专业的医学杂志。它们只会教读者们如何在日常生活中预防各种疾病,等到疾病已经发生时,除非是病情还很轻,可以自己吃点非处方药解决,否则自然是去看医生更好。流感就是这么一种需要专业医护人员来处理的疾病,杂志里怎会告诉读者,要用什么药方去治疗?如果药方效果不佳,耽误了读者的病情,病人和家属找杂志社算账怎么办?
能有几个对感冒咳嗽症状有辅助作用的药膳方子,或是对于流感病人患病期间饮食的建议,就已经很不错了。谢慕林再把老妈那几本养生书里相关的内容摘出来,全都汇集起来,快笔抄成一叠笔记,决定要把死马当成活马医。要是杜老爷子那边拿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任何方子都要试一试才好。
梨儿不知道自家姑娘脑子里在想什么,还在那里小声抱怨:“姑娘往这角落里一躲就是半日,我跟翠蕉找不见人,急得跟什么似的,满宅子里转了好几圈,才在这里找到了姑娘。姑娘日后有什么烦恼,只管回院子里发呆去,在这里坐着做什么?天儿又这么冷,姑娘身上也没多穿一件衣裳,火盆都不烧一个,若是着了凉可怎么好?你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十分健壮,不能因为近半年来没生过病,就掉以轻心了。我爹也觉得自个儿健壮如牛呢,叫他多穿件衣裳,也不放在心上,如今还不是整天打喷嚏,着凉了么?!”
谢慕林浑身一震,忙问她:“你爹生病了?你怎么知道的?他从老宅回来了吗?!”
梨儿点头:“是呀,那位萧二公子说,留着他在那里也没什么事可做,他既然身体不适,就先回家里休养吧。老宅那边横竖还有一个贾大在呢。”
谢慕林又问马路遥是几时到家的,得知是午后到的,简单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马路遥家的给他煮了些姜汤,想着若是不好,明儿就要看大夫去了。
谢慕林立时道:“让你爹暂时留在家里,别出门,注意通风,也要保暖,要吃好睡好,好好休息。如果打了喷嚏,要立刻用手帕把飞沫擦掉,把手洗干净。回头我再让人给他送药过去,在病好之前,就不必回老宅去了。你和你娘、你兄弟若要回家,也要注意勤洗手,最好戴上口罩,别离你爹太近了。”如此这般,将自己知道的种种预防流感措施都说了一遍,又告诉梨儿,口罩要怎么做,目前已经做好的几个放在哪里。
梨儿听得面色发白,心里渐渐害怕起来:“姑娘,我爹得的病……是不是很要紧?”
“目前还说不准。”谢慕林也不拿好话哄她,而是选择了实话实说,“但三弟去过老宅,发现那里的风寒病人多得有些不同寻常,怀疑是闹时疫了。你爹既然也病了,那就必得警惕三分。如果他只是寻常伤风感冒,过两天就好了,那自然万事大吉。如果真是时疫,那你和你娘、你兄弟也得小心一点儿。目前还没到隔离病人的地步,但为了以防万一,你爹也最好别跟旁人接触了。”
梨儿的手都发起抖来,有些六神无主,只知道麻木地听从小主人的命令行事,踉踉跄跄地转身跑了。过了小半个时辰,谢慕林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听翠蕉报告说底下人做好也多少个口罩送过来,梨儿方才回转,人已经镇定了不少。
她向谢慕林报告:“我娘已经安排我爹搬进我兄弟的屋子住了,每日会送饭食过去,在他病好之前,都不会出来见人,家里也不会接待外客。至于我两个兄弟,这些时日就跟着大少爷与二少爷去书院,不必回家住。我娘还说,爹生病的消息,暂且不必让他们知道,也省得他们担心了。”
谢慕林点头:“马叔如今病情还轻,到底是不是时疫还说不准呢,不说也好,免得消息传开去,引得众人惊慌。只是若过两天,马叔的病情不见好,你们母女最好还是要知会你兄弟们一声。”
梨儿忧心忡忡地应下了。
翠蕉忙去安慰她,又道:“我们姑娘叫人采买了好些东西呢,都是能用来防时疫的。回头姐姐也领一些回去,说不定就起作用了呢?”
梨儿勉强给了她一个微笑,心里却没什么信心。她虽然是在内宅里长大的丫头,却也没少听说何年何月何地发生了时疫,结果死了无数人的消息。倘若她父亲真的得了这种要命的病,不连累主人,已是烧了高香,又怎能奢望他会轻易好起来?
谢慕林也顾不上跟梨儿解释“时疫”这种东西,其实就是流行性疾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关键是做好防疫工作,避免传染。她看了大半个下午的《家庭医生》,还是非典时期出的半月刊,满脑子都是各种传染病防治措施,想着那时节她都平安过来了,这回只是个小规模的流行性感冒爆发事件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晚饭时节,谢徽之也从县城里回来了。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从杜老爷子那里磨来了一个往年时疫时用过,确切有效,看着与老宅里众位病人症状又能对得上的方子,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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