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鉴看他模样,与从前毫无二致,讶然道:「你不是……」
令狐青知他的意思,道:「我的内丹找回来了。」语气里却颇有些小心翼翼。
谢鉴奇道:「怎样找回来的?」他知道钟观宪便在洛阳,莫不是将他炼成了内丹?
令狐青垂下头去,低声道:「我说了,公子别生我的气。」
谢鉴笑道:「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会生气。青儿快说。」
令狐青将头枕在他肩上,想了一想,道:「那天我偷偷的离开客栈,托一只地j-i,ng将我送回姐姐这里,我想公子一定会来洛阳,便同木桃姐姐在城里住着,想偷偷看公子一眼。等了三日,一说到这里,声音渐渐的小下去:「却见到了那个……那个南……南……」
谢鉴道:「南齐云?然后呢?」
令狐青小声道:「许多人押着他做苦工,不给他吃东西,很是可怜。我请木桃姐姐送了一些茶水点心给他。」偷偷看了谢鉴一眼,见他并无不悦之色,才续道:「晚上我帮木桃姐姐洗碗,便在茶壶里见到了我的内丹,是他还给我的。」
谢鉴心下恍然,想来南齐云是编了一套谎言,骗忘一取了令狐青的内丹,却自己偷偷留下了——只怕原本也是打算用做威胁令狐青的棋子。那也不必谢他了。笑道:「这么说来,他也没坏得十足。」
令狐青「嗯」了一声,道:「后来我将那个道士给我的珠子还给他了,他也高兴得很。」
谢鉴笑道:「忘一道长也住在这里吗?」
令狐青摇头道:「他四处游玩,偶尔来找姐夫。前几日他去洛阳来看我。说什么近日姐姐有劫难,同我的尘缘是结在一起的。当真是胡说八道,姐姐还不是好好的。」
谢鉴一笑,道:「你姐姐呢?」
令狐青道:「姐姐刚刚去山下买糯米回来,现在还在床上歇息。」又闷闷的道:「我刚刚去看姐姐,想起没看见她买回来的糯米,便去问木桃姐姐,她却骂我笨。」
谢鉴哈哈一笑,道:「咱们不理她,我的青儿哪里笨了。」
谢鉴抱住了他,道:「青儿离开我多久了?」
令狐青想了一想,道:「四百八十七天了。」
谢鉴微笑道:「不对。青儿是夜里偷偷跑掉的,算上今日,是四百八十八天。」又道:「青儿这许多日子都在哪里?」
令狐青道:「我一直在洛阳城里住着,等公子回来。」
谢鉴呆了半晌,叹气道:「我日日都在洛阳城外,只盼哪天能寻到青儿。」
令狐青也是一愣,随即便笑,眼泪却流了出来。
谢鉴替他擦了眼泪,心中却是喜悦无限,低声道:「青儿,我在这里留下,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令狐青「嗯」了一声,心底一样是说不出的欢喜。半晌道:「半月前的除夕,我到公子家里去。我以为公子会回家去的。」
谢鉴道:「我那里正在四处寻青儿。我跟青儿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团圆。他们欺负你没有。」如今家中是谢枫作主,想来不会难为这小东西。
令狐青摇头道:「没有,他们给我添了一副碗筷,要我坐下一起吃。只是有人很凶的看了我好一会儿。」
谢鉴道:「是谁?」
令狐青道:「是从前在城门外给公子送行的那人。」
谢鉴「哦」了一声,皇帝年底时率文武百宮驾临东都洛阳他是听说过的,却没想到李诵竟会跑到自己家里去。
令狐青续道:「他还问我见到公子没有,我说没有,他好像不信。」
谢鉴微笑道:「他还说了什么欺负你的话?」
令狐青缩进他怀里,委屈道:「他说要不是怕公子伤心,一定要把我做成帽子。」
谢鉴抚着他肩背,笑道:「青儿别怕,他若敢把你做成帽子,我是一定要拿他做鞋子的。下次见了他,我来替青儿讨回公道。」
令狐青忌妒道:「公子不许去见他。」
谢鉴一怔,笑道:「好,不见。青儿不许我见他,我便不见。」
两人相拥相偎,一时无话。谢鉴抱了自己阔别多日的心中之人在怀里,他不知自己已是睡了整整一日,看看窗外暮色幽昧,一双手便愈釆愈不老实。令狐青颊上微微泛红,却不躲闪,伸手替谢鉴宽解衣衫。
今日正是上元佳节,令狐霜弦同木桃搓了许多元宵煮了,杨执柔在一旁照顾儿子。不多时元宵煮好,木桃便去叫那两人来吃晚饭。正待敲门时,听到房里响动,不由吃吃一笑,颊上飞红的去了。回房笑道:「他们过些时候再来吃。」杨执柔和令狐霜弦自是心知肚名,相视一笑,自不去催促。
正是满院的好风如水,明月如霜。
尾声
天色未明时分,水上极静,除了流水拍堤,别无响动。洛水本是清波粼粼,色如碧玉,此时也只见幽天暗水。只天边淡淡一抹玫瑰红,如同闺中十三女儿的嫩指一般,映在暗影摇曳的水里,恰是好胭脂的颜色。看在谢鉴眼里,却觉得不及怀中人情动时的s-hi红满颊了。
船行一路,分水脉脉,说不尽的荷丝绕腕,菱角牵衣,满船都是菱花荷叶的幽淡香气。谢鉴倚在船头,吸一口气,只觉心魂俱醉,他一手抱着令狐青,一手持了一支翠篙,却不使力,只是悠悠闲闲的点着水面。
令狐青不惯起得这般早,早已偎在谢鉴怀里睡了。他身上着了件似碧非碧,似白非白,似蓝非蓝的衫子,这颜色俗称雨天青,雅些的称呼是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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