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昌隆元年!
天落火石,流炎飞溅,焚地百余里。
时值妖人乱世,乱法,乱德,其白莲教、无生教、真空教等数十邪教,竞相起兵造反。
一时之间,‘帝失德行,气数将尽’之言,喧嚣于尘上。
几百股、几千股乱军尘烟,让这十三州遍地起烽烟。历经一百二十八朝的大越王朝,俨然有着摇摇欲坠之象。
通州官道,快马疾驰,这差役面皮涨红,用力抽打马臀,驿马吃痛之下,四条矫健马腿,卷起一道道烟尘。
“驾!驾!驾!”
这差役一身浅蓝短打,背着一件包裹,腰间布带上,插着三杆醒目的加急令旗。他手中马鞭不住抽下,其汗珠滴落鼻梁,混浊的汗水沾透衣衫。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差役心似火焚,快马加鞭之下,驿马踏蹄疾奔。
毕竟,他背上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事关通州七县邪教之事,是上峰指定了时日期限,必须送达的。便是有一毫一刻逾期,亦是抄家夷族的大罪。
簌!簌!簌!
倏然,官道两侧树林中,响起一声声箭鸣。
上百支倒勾箭,自林间乍然射出。入目之时,一片森森寒光,令人不绝一凛。
这差役奋力一拽缰绳,两只马蹄高高抬起,驿马长长的嘶叫一声。
噗呲——噗呲——
上百支箭矢,有小半落在驿马身上,大半插在地上。
差役一声怒吼,腰间朴刀出鞘,护着自身周匝,就势滚落马下。
“大胆妖人,尔等竟敢擅杀朝廷差役。”
差役又惊又怒,挥刀拨开几支箭矢。
“杀!”
数十白衣劲装汉子,自树林中窜出,个个面目冷峻,动作中带着一抹僵硬。
“白莲妖人,”这差役看着,几个白衣汉子胸前,那淡银丝线绣成的莲花,不由的倒退了几步。
随即,差役一咬牙,转身奋力逃跑。
“杀!”
“勿要走了这小役!”
一个个刀手疾步就追,步伐交错中,身影逐渐消逝在官道上。
…………
大越,玉京,
宫禁,尚书房!
一位面容稚嫩的少年帝王,正端坐在龙榻上,一笔一笔的批改着,从五湖四海送来的奏章。
昌隆帝面带戾气,一字一顿道:“江南,江北,江淮,河南,河东,河北,好一个处处烽烟,好一个烽火漫天,这天下到底是怎么了?”
“是朕德薄福浅,是朕不恤民生,还是朕年幼可欺?”
昌隆帝颤抖着手,紧紧握着朱批笔,面色阴沉如水。
“皇父在时,尔等尚不反,丞相在时,尔等亦不反。如今敢反,是因为当政的,是朕这个孺子吗?”
昌隆帝眸中杀机毕露,道:“李先生,”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内侍,大步上前,道:“老奴在,”
“拟旨,”
昌隆帝淡淡道:“江南者,天下赋税中枢重地,天下之富,三分盐利,七分江南。故而江南治乱,不可不为,不能不为。”
“着上将军、兵部右侍郎薛宁,为三军大都督,率定襄、豹韬、神机三军,荡平江南匪患。”
“喏!”
这老内侍笔走龙蛇,片刻间就将昌隆帝之言,规规矩矩的,书写于皇帛中。
“先生,劳烦您走一趟薛府,想必薛宁会明白朕的意思。”
昌隆帝以‘先生’之敬称,呼唤一位老内侍,而且这老内侍全然不似一般内侍,面白无须说话阴柔,反而满脸虬髯,说话中带着一股阳刚之气。
其种种可见,这一位老内侍的身份,在宫禁中尤为特殊。
老内侍垂头,道:“老奴知道了!”
“嗯……”
昌隆帝颔首,道:“先生一路小心。”
这老内侍能让昌隆帝依为心腹,甚至以‘先生’尊称,自然非是等闲之辈。
毕竟,昭德帝心思深沉,见惯了权臣、内宦勾结,架空皇权的例子。这一位作为昭德帝,留给辅佐幼帝的暗手,理所当然的,是昭德、昌隆两代君王,最为信重之人。
老内侍干涩,道:“陛下,您且放宽心,太祖太宗留下的万世基业,不是一二蟊贼,就能动摇的。”
“如此,功勋大臣不应,诸子百家不应,藩王诸侯不应,三座大山犹在,大越的天翻不了。”
昌隆帝道:“希望如此吧……”
由于昌隆帝过于年少,缺乏君王威权。故而一些功勋大将,就不乏阳奉阴违者。
而这位老内侍,曾侍奉四朝帝王,可谓老古董中的老古董,威望非比一般,是制衡朝中跋扈勋臣的不二之选。
望着老内侍一如孤松的背影,昌隆帝信手将朱批笔,置于幽檀木制的笔架上。
“多事之秋乎!”
“多事之秋耶?”
诺大的大越王朝,仿佛一根紧绷的弦,不断的承受着重负,不知何时才会崩断。
昌隆帝强自打起精神,看着案牍上,成摞的奏章,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朦朦胧胧中,昌隆帝耳畔,似乎回响着几声呼唤。
“臣等,请陛下移驾!”
昏昏沉沉的昌隆帝,无意识的张了张嘴,应了下来。
恍惚之间,昌隆帝置身于一处羊肠小道中,道路两旁枯草横生,一眼眼泉水中,蒸沸着黄色的水流。
昌隆帝换骨四周,不由警醒,道:“这是何处?”
由于昔年荀少彧夺天下之时,很是清洗了一批道门,掠得道书经卷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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