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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一片片黑云压城,雷雨震天轰鸣,吕国国都一片沉寂,昏暗街巷之中,零星一二灯火飘摇不定。
一座奢华庄严的府邸前,上大夫司子期披甲在身,腰间配着一口青铜剑,头发散乱披肩,一滴滴雨水顺着两颊流落,胯下的黑鳞龙驹蹄间踩踏,粗大马蹄溅起几朵水花。
一名名整列方阵,高矛齐举如林,身形矗立似松,恍若一座黑色钢铁堡垒一般,任由着雨水溅落在身上。
雷霆轰鸣不断,一滴滴雨水溅落在身上,这些目不斜视,直立在街道之间,一股沉肃铁血的气息,不似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反倒似一尊尊铁铸铜灌。
今时吕国经年战事,固然国力上的损耗严重之极,但是百炼煅精钢,一支支强兵也在不断的大战中,生生的磨砺了出来。
这一支就是一支顶尖精锐,经过长达十载的大战,意志稍弱的都死在了战场上,早已打磨成了一支铁军。
“君侯上命,君侯上命!!”司子期高举着一卷黑色布帛,面色冷漠深沉,举止间肃杀之气斐然,让人不寒而栗。
雷声轰鸣起伏,夹杂着司子期冷峻的呼喝:“诸逾虺妄为国臣,谋密大逆,因私废公,贪渎惊心,罔顾国事,奉君侯上诏,诛其三族!!!
“诛其三族!!”
“诛其三族!!”
数千大军齐声呼喝,血魄刚阳炽烈如火,一刹那间将周匝雷雨,蒸腾成无数水气,恐怖的热量生生将这些水气沸干。
碰!!
国君上命一下,数千冲击诸逾府邸,如攻城锤一般的强悍力量,生生的将诸逾府门撞碎。几千黑色兵甲涌入,一道道脚步声恍若雷霆,一柄柄战戈似如长林。
“大胆,哪里来的兵,难道不知吾家主人是谁?”大军冲入府中,惊动了驻扎府邸的家兵,一个个家兵整备兵甲,明火执仗而行。
一管事之人怒气冲冲走出,看着兵锋锐利的,口中颐指气使,道:“竟敢冲撞吾家府门,你们这些人是想被诛九族?”
诸逾虺乃是诸逾行胞弟,在吕国诸大夫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其人又是个不肯吃亏,行事睚眦必报之人,久而久之就连其仆从,都养成了一股骄纵之气。
可惜,如今一朝倾覆,荀少彧亲自下诏夷其一家三族,这又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噗呲!
司子期看着管事之人骄横之态,直接推开左右黑色兵甲,也不与其分说,腰间青铜剑出鞘,一道血光一闪而过。
“杀,一个不留,”
血光之下人头飞落,司子期执剑在手,脸上沾着血气,眸子中闪动着冰冷,举剑高呼着。
“杀,诛其三族,一个不留!”
数千大军做势,军威浩浩荡荡,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如一头头饿急了的贪狼,面上恶气十足。
其府邸之中,但凡有着自逞武道的家甲,都在大军兵势之下,一一将其碾碎。一时间喊杀声渲天而起,火光冲天盈沸,惨叫哀嚎声遍布。
所谓诛杀的三族之中,亦有着诸逾行这位吕国次辅,但诸逾行身份地位不同,又有着荀少彧的信重,自然不在三族之列。
须知,此时此刻的诸逾虺,已然不是诸逾家之人,二者间再无瓜葛。
就在司子期动兵的三个时辰前,诸逾虺已经被诸逾行逐出诸逾家,与诸逾家再无一丝一毫的干系。
而诸逾虺这位国中少有的奢遮人物,就在短短几日之间,就落得一个四面楚歌的局面,也让一些知情人暗自凛然。
与此同时,十数路大军自行其是,皆按着国君上命一一戮其三族。
国都四方喧嚣喊杀起伏,黔首百姓们门户紧闭,便是高门大户也战战兢兢。
许多南蔡旧臣、文候老臣的宅邸,甚至在懵懵懂懂中,就被大军上门生生踏平。
连着上阳、诸逾两大显赫之家,都不能在这场清算中得以幸免。何况一些情分、家势都不及二家的众多贵胄,能勉强囫囵着度过这一场清算,都是一莫大的幸事了。
这一场雷雨愈来愈大,雷声一度将喊杀声盖住,雨水冲刷着血色的地面,血水汇聚成一道道水流,不时飞溅起一朵朵血色水花。
…………
掖庭,甘泉宫!
一场雷雨骤然,疾风鼓动窗纱,宫门在风雨中缓缓动荡,一阵阵沙沙声不绝于耳。
一张青铜案几旁,荀少彧一手挽袖练字,案几上一卷布帛静静铺设,其笔走龙蛇,字间锋芒毕露,隐隐约约之间,蕴含着一股磅礴大气,纵览山河壮阔之势。
“这,又是一场好雨啊!”耳畔雷鸣震荡,荀少彧低声一笑,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的度着步,呢喃自语:“这一场大雨,应该能将这些蠹贼的污血,都给冲洗干净。而吾吕国兴盛之始,吾荀少彧的霸业,亦缺不得这些人的脑袋。”
国都杀机起伏,雷雨淫淫之下,吕国国都的这一夜,注定是不会平静。
荀少彧亲自下诏,调用十万入泉浦,兵分一十三路大军,这一夜注定要杀的人头滚滚,血染这一座泉浦新都。
昔年的荀少彧,为了在继位的道路上少一些阻力,对于跟随荀少则、荀少央二人的旧部臣僚,采取既往不咎的态度,甚至还以高位待之,以此平息吕国分裂之祸。
如今时事变迁,荀少彧稳坐君位,这些人的作用固然没有那么大了。但对于过河拆桥之事,荀少彧也是不愿轻易为之,如此落人口实岂非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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