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厅的气氛霎时间为之一凝,本是用来降温的冰盏,此时却让人觉得浑身发寒。
几位使者欲出言,苏季暗中相阻,此刻他已经适应了贴身的寒凉,且乐在其中。是以,以在了对立之面,这可不是苏季愿意看到的,幸而来前早已有了准备。
心中有了打算的苏季,瞧着是半分不着急。还隔着几案,端起酒爵遥敬楚王挥,面上还带了三分笑,俗话说得在理,伸手不打笑脸人。
苏季这番作派,楚王挥瞧着也极是舒服,盛夏带来的那股子烦闷,也随之而消散。
二人这厢你来我往的,可急坏了四国的使者,可是他们在苏季的示意下,并不曾插嘴,几人只得闷着头喝起了闷酒,一爵酒水下肚。
本来些着急的使者,瞬间便不急了。眼眸中光亮蹭的亮起,这酒入喉,竟然如斯美味,莫非是楚国近来闻名的兰陵美酒?
只是这和谐的画面,忽然之间,传来了阵阵哭泣之声。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苏季在哭泣。
几位使者瞬间便觉得,爵里酒不怎么香了。更遑论上首的楚王挥,这哭声让他心中为之一悸,方才还面上带笑的人,怎么的突然之间便哭了起来。
楚王挥问道:“苏季丞相,因何而哭泣?”
苏季回道:“我是为了六国的未来而哭泣啊,只要一想到会与季的家乡,遭遇同样的下场,季的心中便十分的难受,再也忍受不住了。”
苏季的家乡在雒阳,来访的文书上有写明。是以楚王挥知晓其家乡乃是上古周国的都城,上古周国早已亡国,上古九鼎,亦随之而消失不见。
如今六国与秦国仍是暗中遣了人,去雒阳寻上古九鼎,得九鼎者得天下,但凡有几分野心的国家,都势必要得到上古九鼎。
上古九鼎是一回事,上古周国便是另一回事了。早已亡掉的家国,比作六国,这如何不教楚王挥心惊。
楚王挥惊疑不定的问道:“苏季丞相何出此言?”
苏季一抹脸上兀自洒着的泪珠,他回道:“楚地单从舆图之上来讲,便有五千余里之阔,季此次与诸位使者一道前来,亦是深有体会。”
可不是么,一路人不止无人,也无别的物可参照,险些迷了路。只不过这些话,只是在他们的心中转了一道而已,与楚王挥说道的是:“正是如此,楚国之大,我等便是几年也走不完啊。”
楚王挥乃是四下逃亡过的,是以对楚国的了解程度,没有十成,也有八成九成,见几人并未有直言,心中也少了那些许的尴尬,多了两分感激。
因此他十分配合的问道:“这与先前苏季丞相所言,有何干联?”
苏季又接着说道:“楚国不止地广,人亦多,雄狮可是列国闻言,军士足有万乘,且有战车千辆,战马数万匹。便是见下不事劳作,楚国的存粮,亦够上楚国支用十余载。
而这些物资与军士,便是楚王你称霸天下的坚实后盾,可是我观楚王近来与六国走得不甚亲近,反倒与那虎豹豺狼,多有亲近之意。如此一来,天下谁人还不服膺秦国?”
言下之意,便是说楚王挥不愿与五国合盟,而是准备侍奉秦国,这样一来,秦国便真的成了锐不可挡之势。
苏季一言戳中了楚王挥的心事,楚王挥此刻心中天人交战,面上的神色亦是变幻不定,若是贸然与秦亲,方才苏季说的只怕都会成为真的,可是这样一来,他楚国也不能再称霸了。
不过片刻,下了决心的楚王挥,问道:“苏季丞相将五国合纵起来,难道还不够与秦国抗衡吗?”
苏季起身与楚王挥,拱手一揖,道:“这便是季非来楚的理由不可,楚王应当知晓,见下秦国最大的忧患,并非是其他几国,而是楚国。
若是楚国强大起来,则秦国便是弱下去;秦国强热起来,楚国又会弱了下去。秦楚有一种此消彼长之势,是以并不能共存也。
楚王愿与四国结盟,合纵便算是成功了,将来楚王便能称帝,可是合纵失败的话,最终则会秦国成功称帝。”
楚王挥的一颗心,教苏季说得十分的火热,即便有冰盏,还有宫人打扇,徐徐而来的清风,亦灭不了心头的那一颗火苗。
星星之火,呈燎原之势。瞬间便冲上楚王挥的头顶。
是以他问道:“苏季丞相可否先说一说,本王应当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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