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目光一缩,再转向黄道周、王翊,“二位相位,想必是听到了?”
“臣等听见了。”
“听明白了吗?”
“臣等听明白了!”
“那就好,就按刘元的意思处置吧……另外,请二位相爷再跑一趟宫中。”吴争悠悠道,“请圣驾今夜来王府,孤在府上扫榻以待。”
黄道周、王翊一听大骇,急道:“王爷这是要……?”
吴争嘴角一挑,轻笑道:“怎么?二位相爷认为孤也要弑君?”
“臣等不敢。”黄道周、王翊心里是直打鼓啊,好不容易,将这事按了下去,如果皇帝与吴王一对面,再惹起事端,如何是好?
再则,臣进见君是正理,哪有要求君来见臣的道理?
吴争慢慢起身,“转告陛下,今夜他不来,明日本王只好入宫去见他了。”
谁都明白吴争这话中的威胁意思,真要是吴争明日入宫,很可能是就是撕破脸面、刺刀见红了。
说到这,吴争对刘元道:“你随我来。”
吴争一行离开之后,正堂就只有黄道周、王翊二人留下。
黄道周苦笑道:“完勋老弟,这又该如何是好?”
王翊沉默了一会道:“王爷若要对陛下不利,不需要如此麻烦……廖将军已投,左营自然在王爷手中,陛下仅凭右营、禁军难以抗衡……与其自找没趣,不如坦然应对,就按王爷的意思办吧,陛下应该能想通这道理。”
黄道周轻轻一叹,道:“黄某看来真是老了,实在想不明白了,陛下羽翼未丰,何必去招惹吴王,这不是……哎,也只能这样了,尽人事听天命……奈何?!”
……。
“吴王……朕,朕错了。”
一身便服的朱莲壁在吴争面前局促得象个孩子。
吴争心中轻叹,如果他真是个孩子,那就好了。
“陛下言重了。”吴争平静地说道,“自古以来,帝王无对错……错得只有臣。”
“不,不……朕是真得错了。”朱莲壁脸色惊惶,让吴争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得象曹阿瞒一手遮天般的跋扈。
吴争轻喟道:“陛下哪错了?”
“朕……朕不怪听信马贼谗言,加害吴王……不,不,朕只是允了马吉翔弹劾吴王……绝无加害吴王之意。”
“不。”吴争摇摇头道,“陛下若有错,错也不在此。”
朱莲壁讶然道:“还请吴王不吝赐教。”
吴争道:“臣说了,帝王无对错……皇帝视臣为寇仇,这没错。皇权十步之外,千里之内嘛……臣有自知之明,任何一个皇帝遇到象臣这样的臣子,无不欲除之而后快……陛下错,也就错在了无自知之明。”
朱莲壁开始诧异,而后,懂了,似乎是懂了。
“朕谨记吴王教诲。”
吴争无语,看来朱氏是真的没人了,只是不知道西南边陲的永历,会不会让人眼睛一亮。
“陛下可知,臣今日请陛下来府上,有何用意?”吴争不得不另起话题,而这,才是吴争真正目的。
“这……还请吴王明言。”
吴争看了朱莲壁好一会,才开口道:“长江自靖江至当涂段之河运,归大将军府暂时管辖。”
朱莲壁一怔,随即忙不迭地应承道:“既然吴王要,朕这就回宫拟旨……。”
“陛下就不再想想?”吴争反而有些意外了。
朱莲壁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吴王不过是要区区河运,就算吴王想要皇位,朕也可以禅位于吴王。”
吴争微微皱眉道:“陛下认为臣是想要夺权?”
朱莲壁忙把头摇成了拨郎鼓。
吴争挑了挑眉毛,沉声道:“扬州、淮安、徐州三府新附,人心不稳、内政凋敝,至少需要一年半载方可平稳……虽说我朝与清廷隔黄河对峙,可陛下应该知道,徐州西、南,还皆是清廷势力范围,我朝也仅收复沿海。”
说到这,吴争起身,指着大运河河道对朱莲壁道:“如今南北商贸来往全赖于大运河,而此次清廷派使团至杭州府,以北方矿石、木材等资源逼迫臣出兵福建,协助福建清军固守……这次如此,往后更甚,我朝不能受制于人。”
这时,朱莲壁小心翼翼地问道:“可北方粮食皆须南方北运,吴王何不以此来抗衡清廷?”
吴争摇摇头道:“不可,粮食虽同为军事物资,可也是民用物资。如果拿粮食来反制北方,那么北方完全可以散布谣言,对北地民众说,是建新朝断了百姓生计……如此一来,民心就会迅速逆转,为北伐增添无数障碍。况且,真要断了北粮,真正受苦的绝不会是满人,而是汉人同胞。”
朱莲壁点点头,“吴王所言甚是。”
吴争道:“江南虽不盛产矿石、木材等物资,但蜀地、云贵、闽粤可以替代北方,如今臣与永历朝晋王订下攻守同盟,便可与云贵互通有无,那么,相对于陆路,水路耗费便省一些,而且臣有水师护航,相对安全些。”
“朕明白吴王的意思了。”
吴争满意地点点头,“臣想和陛下交个底,虽说之前朝廷钱庄倒闭,被整合进了汉明银行,但汉明银行前身莫家钱庄,朝廷户部是占有股份的,整合进汉明银行后,折算成汉明银行股份,也近一成之多,所以,不管这段航线控制在谁的手里,汉明银行每年收益,都不会少了陛下那一成。”
朱莲壁非常意外,但这确实是他听到最好的消息了,“朕……多谢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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