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的惨案是李乘风内心深处的一块疤,这块伤疤并不是战斗造成的阴影或者伤痕,而是他生而为人的底线被人狠狠触动,这份不平,这种愤怒让他想被烙铁狠狠的烫了一样,刻骨铭心。
李乘风知道,四皇子和太子的夺嫡之争他不能卷入,这是一个可怕的旋窝,被卷入进去以后,后果莫测。
可是,他更知道,他对于眼前这件事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首先,整件事情是他把柳素梅卷入进来的,他若是就在旁边看着,那等于甩锅给柳素梅,临阵脱逃,简直比伪君子还卑鄙无耻。
其次,这件事情触碰到了李乘风的底线,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再次,柳素梅不管怎么样也救过他,帮过他,他不能袖手旁观!
而对于大齐的老百姓而言,他们哪里知道这当中这么多的机关门道,他们只知道,这登闻鼓被一个修行人敲响了,这是大齐十几年来的头号大事件。
京少尹硬着头皮对柳素梅道:“凤梧阁乃是修行门派,为何在此敲鼓,为百姓申冤?”
这话说得居心叵测,刻意将修行界与老百姓分开,言下之意就是:您老人家是修行界的修士老爷,可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啦!这些老百姓死多少,关你什么事!添什么乱呀!
柳素梅惊讶的看着这京少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莫非同安十万冤魂都不是陛下的子民么?莫非我等就不是陛下的子民么?”
这帽子扣下来,简直比天还大,京少尹的脸都黑了。
说得好听,你们大修行人无法无天,横行无忌,哪只眼睛又将朝廷将皇帝放在眼里了!
可柳素梅这话说得一点毛病也没有。
哪怕是乾坤神教,在法理上来讲,也是受皇室制约的,甚至乾坤神教的教主都要由皇帝来任命,这是当时太祖起兵与乾坤神教结盟时结下的盟约,白纸黑字写在纸上的,现在都留在深宫大院之中。
当初精明强干的太祖皇帝心想这位乾坤神教的教主指不定哪天就飞升成仙了,只要常远死了,他可以任命一个可以操控的教主,这样乾坤神教就成了皇室的看门狗。
可……皇帝却没想到的是……常远居然一口气活了五百多年!
而且现在都还活蹦乱跳,一点都没有要翘辫子的迹象!
倒是大齐的皇帝已经被他熬死了几十个了!
而随着神教势力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根深蒂固,皇室势力则逐渐式微,导致当初的条约已经是一纸空文,空有法理而毫无约束力。
京少尹深吸了一口气,他目光复杂的看了柳素梅一眼,道:“既如此,那便劳烦柳真人随本官来吧……”
柳素梅点了点头,她纵身一跃,便将巨大无比的红缨铜棍挂在了登闻鼓的旁边,这铜棍……离地足足两米多高。
赵小宝看着一呆,瞠目结舌道:“这么重,这么高,什么老百姓能拿下来敲得响?”
韩天行冷笑了一下,低声道:“还不是昏君庸臣出的主意!”
赵小宝不解道:“什么意思?”
李乘风低声道:“跟上,边走边说。”
看热闹的人们纷纷跟着柳素梅往京兆尹方向而。
韩天行道:“最早登闻鼓放那里,目的是开疆的太宗皇帝为了广开言路,为了给老百姓们一条能够上达天听的机会,让那些权贵们在欺压良善,为非作歹的时候有一点顾忌。”
“而我太宗皇帝的确是一代英主,他设立的登闻鼓极大的威慑了那些贪官污吏和不法士绅。因为太宗皇帝下旨:凡敲响登闻鼓之案件,京兆尹必须受理,并协同三司会审。”
“因此从全国各地但凡有冤情而不能得到解决者,纷纷不远万里前往神京,登高击鼓,最多者,神京一天敲响十余次登闻鼓。鼓声一响,便起杀戮,豪强贵族,贪官污吏无不胆战心惊!”
韩天行此时仰着头,眼神中充满了景仰与向往:“整个元隆年间是大齐最为太平安稳的一代,大齐周边安定,神京更是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可登闻鼓的设置也给大齐带来了巨大的后患,其中最大的一点便是:大量百姓绕过州府直接前往神京报案,这也给神京的京兆尹和御史台、刑部、大理寺这主管刑事的三司带来极大的压力。”
“但我太宗皇帝文武双全,文治武功皆超越开国太祖,威势一时无两,便是乾坤神教的教主常远都对其尊敬有加,他下的谕旨,谁敢玩忽职守,抗命不尊?于是……三司衙门只得拼命办公,疯狂扩招人手。”
说到这里,韩天行语气便低沉了下来,他低声道:“到了元隆二十一年,为了应对繁多官司,京兆尹和三司已经庞大到不可想象的地步,而且当时世人以击奏登闻鼓为荣,有事没事都去敲两下,哪怕后来朝廷三令五申,严令重罚也屡禁不止。京兆尹和三司所带来的财政负担和巨大权职也给大齐留下了巨大的隐患。因此太宗皇帝驾崩后,继位的高宗皇帝便立刻开始着手削减京兆尹的人员与权职,并开始封堵前往敲响登闻鼓的百姓。”
韩天行嘿的一笑,低声道:“你们看到的那个巨大铜棍和挂那么高的位置,就是从高宗时候开始的,登闻鼓这么一改,天底下老百姓就都明白了:登闻鼓已经成了摆设,寻常百姓……没事还是不要去敲了!”
李乘风听到这里,一声喟叹:“日月东升,王朝腐朽,沉舟侧畔,千帆争流,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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