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谷到底南北通达,可供小股骑兵疾驰窜行。却说李天衢率领麾下骑军迅速撤离谷间岭道,先是往北而行,意图迂回一圈,经郓、濮等军州,便能疾行入河南道地界。
想必现在时溥已被气歪了鼻子,势必要大肆搜捕黄巢...亦或者截胡抢功而携有其首级的兵马。
然而时溥掌控的藩镇领地虽然与此处路程相对较近,但周遭军州,终究多有天平军节度使朱瑄,以及他兄弟朱瑾统掌的地盘,李天衢心说自己统率的这一拨军骑人数有限也不起眼,正方便隐蔽声息疾行。朱瑄、朱瑾虽然今番决议不参与合围剿杀黄巢的战事,可他们哥俩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时溥大举挥兵前来,能大肆搜捕一时,可是天平军朱家兄弟又怎能容得他处藩镇的牙军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大肆长久闹腾下去?
可是就只眼下来说,李天衢也知道仍旧会有半路上撞见感化军搜捕部曲的可能。
谷内岭道两侧茂密的树林,飞快的朝着后方倒卷而去。又快马疾驰出好远的一段路程,李天衢眺望见人为修筑的岭道间另一侧的谷口,似乎从这里奔将出去,眼前景象,便会是一片的豁然开朗。
然而约莫李天衢等人率部又狂奔出十几里的路程,前阵军骑,赫然发现前面稀落落的有一众兵马。毕竟时溥气急败坏的命令感化军诸部军旅拆分开来,撒网搜捕,李天衢行出虎狼谷绕路迂回,现在也仍大致处在对方搜索范围之内。
到底还是撞见了一拨感化军部众...李天衢顿时面露杀机,更是催马疾驰猛赶的往前冲时,却发现对面那队带兵的将官,倒是当初也曾打过照面的。
那不正是当日途径宛丘之时,纵兵在城内大肆生事作歹的杨泰那个驴鸟?
原来时溥勒令众部兵马不得休歇,且排开搜山检海的架势之时,感化军藩镇牙兵虽大胜了一阵,也免不得有伤亡折损。如今又不得休歇整顿,杨泰所统领的部众尚没补充编制,他心里免不得要把时溥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本来也打算煽动麾下将士大闹一番。
但杨泰也很清楚若是闹腾的过火,很有可能为自己招致来杀身之祸。何况黄巢余部最是疲弱之时,倘若当真能撞大运抢先撞破其行踪...那么自己也必将是平步青云,官阶荣禄水涨船高......杨泰遂按捺住怒气,任由上官安排分拨兵马,化整为零,也投入进大肆搜捕的部曲当中。
如此与李天衢这一拨名义上协同作战的“友军”撞见,更似是冤家路窄。杨泰惊觉远处有滚滚马蹄声传来,且须臾间便冲至眼前,慌张中正待喝令麾下兵卒结阵之时,他也看清了统兵疾奔而至的又是何人,也当即不免诧异道:“咦?怎会是你?你这伙竖汉,怎的会在此处!?”
而李天衢看见杨泰那厮只不过统领着大概两百多名步卒,期间也夹杂着寥寥数骑,他双眼中却是凶芒暴涨,当即厉声喝道:“杀!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
疾驰的骑阵中陡然生出漫天杀气,呼啸而来,顷刻间便撞入这一拨来不及防备的感化军步卒阵中。猛烈的撞击声与惊呼惨嚎声骤然响起,片刻功夫步阵便被冲击得彻底崩溃,喷血残破的尸首也涂满了一地!
那几员感化军骑兵见势头不妙,立刻拨马便逃,然而李天衢方面骑阵当中安仁义如鹰隼一般的眸子早将他们锁定,“飕!”、“飕!”、“飕!”...的几声箭啸声连绵乍起,那几个本欲立刻从此处脱逃,焦急着要奔至附近同僚部曲那边示警报讯的骑兵,也无不是身后致命处被利箭刺入,尽皆毙命坠马!
杨泰又惊又怒,就算他也想弃下残余兵卒奔逃而去,可李天衢统领着这一波剽悍锐骑转眼间便已杀至面前。其中一员悍将催马绰槊抢先杀出,却正是张归霸的兄弟张归厚!
一身刚猛出众,极擅撞阵冲杀的本事终于再得以派上用场,张归厚怒吼一身,抡起马槊划过一道风声凄厉的弧线,恶狠狠的砸向前方十数支仓促搠来的长枪。激烈的砸响声几乎在同一时刻乍起,惯性势道加持之下,硕长的马槊轻易的将十几支长枪荡飞出去,张归厚继续催马突进,依然抡臂挥槊,登时扫开一大片空间,快到教人根本来不及眨眼的功夫,他杀气腾腾的面庞,便清晰的映在杨泰双眼的瞳孔上!
骇得心惊胆战,杨泰虽下意识的挥刀勉强抵挡,可先是被杀得个措手不及,他又怎会是张归厚这一员撞阵、冲杀、单挑...乃至伤重之际力敌群敌时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剽悍骁勇之名也记述在史书上的猛将对手!?
力道浑重的槊杆轻易的荡开马刀,迫使杨泰中门大开,招架不得,而张归厚抡动着马槊又往前狠狠一搠,锋利的槊锋便轻易的剖开了杨泰身上铠甲,直接刺进了他的胸腔当中!张归厚双臂发力又是一荡,杨泰的身躯从马背上便被生生挑起,随即又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弥留之际,杨泰嘴中大口大口的呕出鲜红的血液,本来近在耳畔,麾下兵卒惨遭屠戮的哭嚎声,以及直要把他耳膜震破的雷鸣般马蹄声也渐渐模糊起来...而杨泰费力的要抬起身子时,就见一匹高头大马迎面冲来。坐骑之上,杨泰又望见李天衢俯视过来,他目光森寒可怖,而驱使战马肆无忌惮的驰骋,碗口大的马蹄直接朝着自己面庞狠狠踏将下来,“喀嚓!”一声,杨泰的面门便被踏得生生凹陷了下去,迸裂的颅骨内也溅出一大滩红白之物!
又何止是安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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