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言闻言得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听出对方似乎也并不打算不问原由便立刻将他诛杀。而如今这等形势之下,李天衢如此逼问也是合情合理。张居言也只得匍匐在地,仍哀求道:
“小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须识得时势利害。黄巢败亡,已成定局,小人悔不当初,只盼能以微才薄技将功赎罪,又怎肯自掘坟墓!这位将军,敢问又如何肯信小人当真是归从意诚?”
见张居言入套的倒快,李天衢微微一笑,随即长声说道:“这倒好办,我等乃是听命于陈州赵刺史的官军兵马,如今协同征剿巢贼事毕,正要返回宛丘向赵公复命。尔等既肯听候发落,也因随我等一并前往陈州,否则我又怎知你必定是去投河阳藩镇请降?”
“...啊?”
本来便是副苦瓜相的张居言听罢脸又耷拉下来几分,毕竟似他这种为黄巢卖过命的伪朝高官,在这等落难时节,就算诚心归降,项上人头可仍是唐军将官要争抢的邀功本钱。
而与唐廷、黄巢之间降而复叛的那些藩镇节度使,不但相对更好说话,以往若有些交情的,才好确定自己能顺利接受朝廷赦免,非但不会以反贼的罪名被夷族剐杀,甚至还能从造反贼寇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为受朝廷册封安抚的高官要员。当初朱温、诸葛爽、周岌等藩镇节帅,不都是这么干的?
可是那陈州刺史赵犨又是何许人也?他捍卫宛丘,力抗黄巢大军近一年之久,明显是忠于唐廷的铁杆派。谁又知道那赵犨会不会在黄巢齐朝几近覆亡的时候,还肯接受反军余党请降的意愿?比起知根知底的诸葛爽,休说至陈州听候赵犨发落又能指望朝廷会给什么封赏安抚,他若仍视我为仇寇,这却不是要把脑袋送过去给人砍?
然而就算张居言万般不愿,李天衢瞧他那副支支吾吾的模样,顿时便拉下脸来,而语气森然的说道:“你可想清楚了,如今尚未受朝廷赦诏,也尚未受官军招抚戴罪立功,便仍是造反贼首的身份,投往何处听候发落请降,又哪里容得你挑挑拣拣的?如此推搪,意欲何为?若不听从安置,便仍以反贼论处,我也没功夫于你久耗!”
张居言浑身激灵灵一颤,冷汗也从他的额头上沁了出来,也只得伏首高呼道:“是!小人愿听从将军安排,绝不敢有半点异议!”
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迫于性命全在对方掌控之中,张居言只得屈从,心里也不住懊丧的暗念之时,却听得李天衢又悠声说道:
“你也不必如此忧心忡忡的,赵刺史那边由我从中翰旋,不但可会你性命无虞,若是你勤勉尽责,能一展所长,日后功名荣禄,也未尝不会比伪朝吏部尚书更为显赫。”
大言不惭!看你不过是陈州治下区区一介军将,赵犨又何必听你说情?还说什么许我功名荣禄,这莫不是个妄人?可恨我受制于人,也只得屈从!
张居言尚还不知道李天衢的来头,却只得心里埋怨,而断然不敢惹恼了对方。而李天衢俯视他那般委曲求全的模样,心中也不住冷笑道:
见你是贪生怕死之辈,所以用恫吓威逼的手段,也没功夫好言好语的,就要逼得你无法再按原本的轨迹去投从河阳诸葛爽。但你如果终究会辗转流离,还是要投到朱温麾下...官帽戴的再大,到底也仍是要绿到油亮油亮的。
如果你真把治国治民的才能完全发挥出来,朱温能给予你的富贵荣禄,我也绝对不会少了。而且我又不好他那口,也不会迫使你妻妾、女儿、儿媳一股脑来侍寝伺候。
应该...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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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奔袭,终于再度返至宛丘城下之时,李天衢一行骑众也早已是人困马乏,饿得前胸贴后背。至于张居言一伙溃将败兵又尽是徒步,只除他这正主,其余人等李天衢也不会多花心思,如此被胁迫着拼死累活赶上脚程,而终于到了目的地的,张居言之外,也只剩下寥寥数人。
张居言那副怕死窝囊相又显得十分猥琐,就连同为降将的葛从周、张归霸、霍存等人待他也都很不待见。既然务必要尽快带黄巢首级与伪朝符玺赶回陈州,免得夜长梦多。那么这张居言是当场杀了也好,放任他去河阳投从诸葛爽也罢,又何必非要带着这个累赘返回宛丘,还枉费心思的拉拢他投从?
这厮的巨大作用,还是要等到我掌握一处根据地之后才能展现出来...饥肠辘辘的李天衢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朝着城头高声招呼。
如今陈州险情早就已经解除,也进入了战后安抚百姓,恢复治下民政生计的阶段,城门并没有如同战时那般紧闭,已有不少乡民进进出出的,是以眼见突然有一拨军马奔袭而来之时,也不免引起了一阵阵骚动。
但李天衢、王彦章等人好歹也都是除了赵犨三兄弟之外,在死守陈州战事当中风头最劲的人物,是以眼见是李天衢等一众唐军将士驱骑返回,宛丘城前百姓也都安下心来,纷纷避让开了道路,而朝着李天衢所统领的骑军躬身施礼。
而把守城关的唐军将官见是李都将返回宛丘,也亲自与几队军卒立刻下来恭迎,又遣人往州衙府署去报于赵犨知晓。
终于返回奋战了一年左右的熟悉地界,李天衢轻车熟路的引兵涌向原本供守军驻扎的寨棚。身上衣甲尚还未脱,待赵犨召见之前,便招呼伙夫军头甭管什么吃的喝的,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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