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束的臑当能在行军过程中起到给小腿加压的作用,缓解疲劳更加有利于长途行军。
而穿完臑当,接下来来再系上保护大腿和人称作“佩楯”的部件,这个部位是两块下垂的长方形布上面缀有铁甲片。通过一条横的长布带系在腰间自然下垂就可以保护大腿正面,再将两侧系带绑上的话便能弯曲成半圆形,一方面保护好大腿侧面另一方面也缩小了体积方便步行。
这两者迅速穿戴完毕之后,不同于里加尔骑士将肩臂手三个部件分开,月之国的上肢护具是一整个从肩膀连到手背的袖套——称作笼手。将其直接穿上以后在另一侧手臂的腋下系好带子。两边都穿好以后再将称作胴甲的胸甲套在上面,将系带隐藏于胸甲保护之下,便形成了基础的躯干与四肢防护。
这个基础上再加上步战用的小袖或者骑射用的大袖这种增强的肩甲部件,戴上头盔,便组成了一位完整的武士一身铁甲。
足轻的甲胄大抵也是这个路数,只是他们的四肢甲都是简化过的,金属覆盖的面积远不如武士。
而穿戴盔甲的过程已是如此繁复,却还仅仅只是第一步。
着甲完毕之后互相确认各种绑带都捆紧免得在行军过程中松开,再带上随身的腰刀和手中的大枪,末了再带上个人的兵粮袋与水壶,之后还得整列阵型携行寝具。
可以说不同于一身布衣武器拿起就走的流寇,正经的武士光是行军的准备工作就少说要花个把小时。而考虑到人数规模和道路状况,需要思考需要计划的东西还只会更多。
——所以这就令鸣海、弥次郎还有我们的洛安少女心中不由得冒出了这样的一个疑问:
“这群人到底是朝着谁进军的?”
早前处于战斗状态,这些忽然冒出来而且很显然和流寇是一伙的浪人也被他们下意识地判断为是冲着己方来的。但如今冷静下来解除了战斗状态看着他们风尘仆仆戎装待发的模样,联系到这样规模的武装部队行军准备需要的时间,显然不可能是贤者跑去抢了水,井边流寇回去报告两个小时内就能出现的。
前面那批被亨利一顿老拳揍倒的流寇还能用是回去搬的援军这一说法解释过去,但这些武装更为完备的浪人还携带着长途行军的辎重,虽然这样说有些妄自菲薄,要对付他们这一支如今只剩下这点人数的队伍,未免有点小题大做。
虽然对方不一定知道他们的人数规模,但愈是观察这些人所作的准备,他们是打算进军去攻击某个目标恰好和己方撞上的假设就越是坐实。而这也许正是浪人集团可以如此轻易同意放下武器解除戒备的原因之一。
并非主要目标,那么就应尽可能避免节外生枝在和目标交手之前折损有生力量。
另一个原因,自然就是万幸地没有见血死人。
小少爷的善心终究得到了善果,虽说亨利一顿老拳把来者都揍倒在地,但毕竟终归没有下死手。鼻青脸肿头晕眼黑始终是可以愈合的,要是一上来就不由分说全都斩成两截,那即便与约书亚是旧识,眼下却也有些尴尬不好下台。
凡事留一手,日后好相见。
面对死敌时优柔寡断诚然是不可取的,但若不分轻重在可以留手的情况下也频频下死手,多半回过神来就会有哪天发现自己已经众叛亲离孤立无援。
如何判断什么时候应该收手而什么时候不能犹豫,这一直是个难题,即便是老练的冒险者也常有日后后悔的情况。但眼下来说,一行人算是庆幸小少爷之前的犹豫换来了一个相对较好的结果。
周围的浪人们都开始就地扎营三三两两地坐下喝酒谈天起来,一系列的事情下来到这会儿一行人才注意到时间已接近傍晚。
步入6月盛夏时节漫长的日照即便到晚上7点都还是一片通明,充足的光照给了人时间仍早的错觉,仿佛白昼永无止境。但这种视觉感官是很有欺骗性的,当昏黄的第一缕夕阳落下,整片天空都会在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迅速地黯淡起来。
快到你难以想象。
所以外出旅行的老手大多不会过于相信光照,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物色扎营低点,免得以为天色尚早继续前行到头来得摸黑找营地。
这便是所谓的当局者迷。置身其中的时候很少有人能注意得到,就仿佛那些号称万古千秋的繁荣王朝,却在眨眼之间就崩塌离析。
大部分人对灾难的到来一无所知,甚至直至临死之前心中所想的都是:
“怎么这么快?”和“这一切怎么发生的”
穿着草鞋和皮靴的脚步依次停了下来,约书亚领着四人来到已然完成驻扎的浪人集团面前,而那领队的浪人一头乱糟糟的卷曲长发,身形在和人当中算得上高大的,抬起眼不经意地瞥了他们这边一下。
“藩地,来的吗。”
“还真是稀客。”
他一眼便从鸣海和弥次郎身上的纹饰与衣料辨别出了出身,这并非普通士族或者华族能够做到的——这位浪人领袖接着摆了摆手:“鄙人龙之介,请就坐,有不少事情想向各位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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