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美人。卑下等,皆无所得。”待游缴返回,庞舒惭愧上报。
“贼人必有万全之备。”翟姜并无意外:“殡殓复葬,重封地宫。”
“喏。”庞舒领命。
待程璜尸身,入土为安。翟姜又领众人祭拜,这才离去。
朝廷东迁,黄门离散。见南北二宫,无人主持大局。蓟王遂命硕果仅存中常侍,钩盾令宋典、并掖庭令毕岚,分掌南北二宫。洛阳内外,皆由洛阳令司马防掌管。京师所辖,皆为河南尹司马芳治政。政令所出,皆为司马兄弟。前有典故,三马同槽。其父司马儁,蓟王举为大鸿胪。随朝廷东迁甄都。
待天子甄都立朝,力保关东。洛阳宫人,纷纷出奔。顺下大河,前去投靠。更助黄门离散。洛阳四郭,十万黄门,十不存一,不复先前。洛阳百姓,又何尝不是如此。
十里函园,已纳五十万众。九坂悬楼,歌舞升平。十里函园,安居乐业。朝廷忽然东迁,令二百年帝都,归于平凡。被皇亲国戚,达官显贵所熏染的逼人京华,凌人盛气,亦渐淡去。寻常巷陌,贩夫走卒,烟火渐浓,喧嚣市井。助长鲜活民生。
爱恨皆以入土,生活仍要继续。
无朝中权贵掣肘。河南尹司马芳,筑路通渠,大兴屯田。
建武十五年(39年),光武帝,改河南郡为河南尹。下辖,雒阳、河南、梁县、荥阳、卷县、原武、阳武、中牟、开封、苑陵、平阴、谷城、缑氏、巩县、成皋、京县、密县、新城、偃师、新郑、平县,计二十一县。治洛阳周王城(河南城)。
一郡民生,大有起色。
南閤主记蒋干,如实上报。蓟王感触颇多。为何朝廷在时,民不聊生。朝廷东迁,民生想好。何也?
中丞贾诩,进言道:只因朝廷在时,权贵多如牛毛。尤其河南二十一县,海量田产,皆被权贵,巧取豪夺。朝廷东迁,各个如丧家之犬。纷纷举家外逃。田庄便有仆从留守,关中再无可依附。俗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意猫儿雄过虎,落坡凤凰不如鸡”。岂敢与蓟王相争。
于是乎,唯将血泪券书,双手奉上,物归原主。佃户失地复得,焉能不倍加珍惜。至于甄都权贵,洛阳八关锁固,皆握于蓟王手中。天子移位,无从仗势。如何敢,只身上洛,对质当面。活得有,多不耐烦。唯忍气吞声,以待来日。重归帝都,再收拾家业,不迟。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东迁辟祸,本是一着妙棋。更加叔侄逼宫,董侯被废,板上钉钉。有曹孟德暗通曲款,自当一拍即合。奈何曹孟德临危弄险,令大好局势,一朝崩散。曹吕之争,旷日持久。然吕布败相已生。曹孟德枭雄之姿毕露。恐再难为纯臣。若学董卓,挟天子以令诸侯。甄都恐成黄金龙,天子锁成金丝雀。
二崤城,瑶光殿。
“奴婢拜见美人。”掖庭令毕岚、钩盾令宋典,双双入殿来见。
“二位大人,免礼。请上坐。”翟姜虽位列千石美人,确是主母。二人乃汉室家奴,自当先礼。
“谢美人。”二人称谢落座。
“二位大人当知。”翟姜言道:“夫君大婚。娶甘后,收阿斗入家门。二程美人,为媵从。”
“奴婢等,略备薄礼,仅为王上贺。”二人急忙上呈礼单。
函园妃,转呈翟姜。
“二程美人,心牵亡父。闻我上洛,遂请代为祭拜。”翟姜话锋一转:“不料草庐竟无人。何以至此?”
“回禀美人。”钩盾令宋典有口难言:“自天子东迁,宫人离散。便是历代先帝陵山,亦时有宫人出逃。何况北邙乎。程老大人所豢小黄门,多已无踪。”
“出奔何处?”翟姜随口一问。
“或入巴蜀,或赴关东,亦有人渡江,去投合肥侯。”掖庭令毕岚苦笑:“正如这,天下三分。”
树倒猢狲散。
十万黄门,傍树而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更难拉下颜面,与贩夫走卒争食。末世浮生,何其艰难。唯有另投新主,苟且偷生。
汉末长卷,一笔难尽。
自二人所呈礼单,便可窥见一斑。平日营生,必寡水清汤,寡淡无味。困守二宫,再无油水可捞。
万幸,宫俸皆足月领取。衣食尚未短去分毫。更加二宫空置,西园毁于大火。四郭百姓,屡遭兵乱,老宅多有损毁。蓟王命将作寺能工巧匠,重造洛阳城。如今,洛阳内外,框架林立。旧都重造,如火如荼。不出数载,当可浴火新生。
那时。蓟王迁都与否,皆在一念之间。
见黄门下落,二人无从所知。翟姜遂放其离去。
临别又赠言道:“洛阳帝都,王上既命人重建,必不会令其荒废。二位当恪尽职守,他日必有重赏。”
“奴婢等,敢不从命。”二人终露喜色。
目视二人出殿,翟姜表情微变。搜遍程璜残尸,制命法器,一无所踪。料想。必为人所夺。事不宜迟,翟姜遂传书夫君,细说详情。
五千西园妃,摇身一变,成函园妃。
瑶光殿,人满为患。
奈何甘后新生,宜当与旧我,一刀两断。五千宫妃,如何安置。蓟王并无万全之策。拥居二崤城,亦非长久之计。
唯有等二宫修毕。再分批迁回。黄门离散,宫人出奔。二宫十室九空。能得五千宫妃充填,当有气色。
蓟王以蓟国营城术,内外重筑京师。究竟为谁做嫁衣。亦或是收归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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