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驷马安车。御赐车驾配有四匹良马。前车、副车与后车,皆配两匹匈奴良马。
“(帝陵)去雒阳三十里。”
骏马一路驰行。被拴在车尾的一众兵痞可想而知。不想被一路拖行至死。唯有咬牙狂奔。先前还能哭号,行到一半便只能咬牙死撑。待抵达洛阳城郭,车速驱缓。一口气松下,皆瘫倒在地。鞋履早不知飞到哪去,足衣稀碎。脚掌血肉模糊,疼痛钻心。
左右皆低声哀嚎,唯有袁术咬紧牙关,不发出声。
袁术有苦自知。
身边精骑,皆是京畿有名游侠。竟被人随手掷出,毫无反抗之力。自己少年任侠,号称勇武。大刀迎面劈来,却肝胆俱裂,全然不敢举刀。
天下竟有此等人物,还是两人同出。着实可怖!
长水将校,何等威武。不然洛阳民众也不会有谚曰:“路中捍鬼袁长水。”
不料三十年河东转河西。今日竟被人拴在车后,一路狼奔豕突,威风尽毁。
却不知安车内又是何人?
长水校尉属北军中侯统辖。北军中候,官名,掌监北军五营,秩六百石。五营指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校尉所统宿卫兵。时下驻扎在北宫附近。
御赐车仗,无人敢拦。郭门守卫纷纷避让放行。
临乡车队直入东郭门,过桥后,沿御道向上东门径直驶去。
却被上东门守卫拦下。
“辅汉将军、临乡侯车驾入城,速速退下!”张飞喝道。
“城门校尉赵延,请将军答话。”
贾诩急忙下车,赶到刘备车驾边:“主公,赵延乃是中常侍赵忠胞弟。”
刘备这便掀帘问道:“辽西太守赵威豪,你可识得?”
“正是家兄。”赵延肃容下拜。刘备此问大有深意。言下之意,你的来头出身,我已知晓。
“本侯要入城,为何拦阻?”
赵延抱拳答道:“将军乃汉室贵胄,天下知名。一路纵马驰聘,且车后拖行皆我大汉官军。人言可畏,请将军慎重。”
刘备笑着点头:“此等儜奴,飞扬跋扈,死不足惜。听闻中有一人,百姓避如鬼神,呼号‘路中捍鬼’。可有此事?”
“这……”赵延欲言又止。
“看来你亦听闻。”刘备这便言道:“本侯今日便与民除害。将这群捍鬼交由北军中候处置。圣上若怪罪,本侯自当一力承担。尔等速速让开!”
“喏!”赵延还有何话说,这便挥手让行。偷眼看惨不忍睹的袁长水,心中不禁暗叹。洛阳公子们,怕是快活不了几天了。
临乡车队呼啸入城,直奔北宫。将一干人等丢在北军营前,又扬长而去。
“校尉!”互相解绑,军士纷纷来助袁术。
却被袁术怒目呵止。
“哎呦——”一路狂奔三十余里。浑身犹如散架一般,无处不痛。袁术躺在地上直抽冷气。思前想后,咧嘴一笑:“天下竟有人比我还横,有趣,有趣!”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上陵礼祭当日。长水校尉并一众亲随,被一路拖行,扔在北军大营之事,很快遍传洛阳。
当事一干人等,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不料传入陛下之耳。
这便招黄门令左丰询问。
左丰早已查得前后诸情。这便小心答道:“启禀陛下,乃因上陵礼祭时,一‘贵公子’看中了临乡侯车队骏马,便遣人来问,可否割爱……”
“后来呢?”陛下又问。
“后来,临乡侯家眷出车答话,下人多有不敬,被刺一剑。”左丰斟酌着答道。
“再后来?”陛下追问。
“再后来,下人被刺伤,‘贵公子’颇为气愤,这便觅来好友,长水校尉袁术相帮。长水校尉遂带人将临乡侯车驾团团围住,讨要行凶之人。临乡侯得太后召见,此时方下山。得见情景,便让两位义弟,出手教训……”左丰看似不偏不倚,却点出了刘备下山的时间。此乃关键。说明是冲突在前,刘备出手在后。
“临乡侯当时如何说?”这才是陛下关心的。
左丰顿了顿道:“君侯对奴婢言道,‘车驾乃御赐。此等儜奴竟敢横生阻拦,置陛下天威如无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侯略作惩戒,以儆效尤’。”
“如此说来。临乡侯只是略作惩戒,并不想置于死地?”
“陛下圣明。”左丰以头触地。
“你且下去吧。”
“奴婢告退。”
待左丰出殿,皇帝这便冲屏风后笑道:“母后可听得真切?”
须臾,从屏风后走出一人。正是陛下生母,永乐董太后。
“陛下以为如何?”董太后面无表情,不喜不悲。
“儿臣以为,临乡侯并无过错。五官中郎将,亦无错。长水校尉冒犯天威,阻拦御赐车驾,却已然受罚。此事,就此作罢。母后以为如何?”
“你终归是刘家人,与我不亲。和满朝文武、大汉宗亲一样,皆瞧不起我董氏一门!”董太后以袖掩面,泣声说道。
“母后何出此言。”陛下急忙赔罪:“我这便让骥厩丞择良马十匹、采女十人,铜钱十万,送与五官中郎将便是。”
“算你还有些良心。”
早在车上,刘备便已知来龙去脉。
袁术不过是为人助拳。闹事之人,乃是五官中郎将,董重。
董重,陛下生母董太后之亲侄。今日上陵,先是看中了赤菟和白蹄乌。待两位小姐姐露面,又垂涎美色。自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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