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院长整出了一副财大气粗的老板模样,但实际上,他的心也在滴血。
谁他么挣钱都不容易,像他林同安,混到了院长的份上,一个月下来,纯白的收入也不过就是七千二三百的样子。
别看他大权在握好像什么费用都能走医院报销,但实际上,医院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必须有着合理的用途,而且,绝对不允许超标。尤其是自己经手花出去的钱,在报销时更要谨慎,否则的话,被上面的审计部门查出了毛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今天,多花出去的那两百块的车费,肯定是不能报销了,两百块虽不多,却也是他林大院长一整天的薪水。
辛苦了一整天,为医院争取到了那么大的利益,到头来,自己还得搭进去这一天的薪水,这憋屈,只能是自己消化,根本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出租车向城外疾驶而去,林院长稍稍安了点心。
老天爷眷顾大吴镇,给了大吴镇一带反科学的浅表煤层,使得大吴镇于三十年前便成为了产值过亿元的明星乡镇,不过,同时也使得大吴镇留下了难以治愈的伤痛。
全镇一百余废弃的煤窑矿洞,就像是生在人身上的脓毒疖疽,坏了风水不说,还总是会给人带来种种刺痛。
像今天发生的这起事故,便是不法商徒伙同矿务集团的技术人员,在废弃矿洞的基础上探测到残漏煤层,从而继续开采的结果。
这类事故对大吴镇来说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少则一次两次,多则五回六回,但每次事故伤亡的人数都不多,一两名,三四名,最多也不过是五六名。因为毕竟是偷偷开采,动静不可能太大,每一批次的工人最多也就是十来人。
可今天,一下子埋进去了五十余人,这对东.山县来说,可谓是天大的事件。
埋,是对矿难事故的通俗描述,而专业描述名词则是塌方,煤窑塌方分为两类,一是巷道塌方,二是采煤面塌方。巷道塌方的救援难度在于难以打通救援通道,导致被困人员最终饿死渴死,而采煤面塌方的危难性则体现在塌方的煤层土石对采煤工人的直接伤害。
这一次的事故便是救援难度相对简单的采煤面塌方,镇县两级迅速组织起来的救援队有把握在3个小时内将被埋的50余矿工全部救出,但同时对接下来的医疗救治提出了较高的要求。
大吴镇医院的硬件条件要比柳泉镇医院高出不少,单是手术室便多出了两间,但其软件,也就是医疗水平和应急能力,却是跟柳泉镇医院相差不多。当然,这种评判是基于两个月之前,那时候,杨兮尚未开挂,还是一名连开关腹都做得一般的小医生。
但现在……对矿难救援总指挥董俊辉来说,现在,柳泉镇医院的整体实力依旧跟大吴镇相差不多。原因很简单,所谓的状元不过是考场中的霸王,在手术台上,状元不状元的,仍旧只有打酱油的份。
至于眼下的杨兮,即便不开挂,其手术水平也堪比市立医院一流的专家,这种事,并没有人想县委县政府做过专题汇报。
董俊辉能够被委以现场救援总指挥的重任,并不是因为他在此方面有多专业,而是因为他的命运使然。这一天,原本该休息的董俊辉偏偏闲不住,跑去了大吴镇做调研,刚好赶上了这场事故,便自然而然地被任命为了现场救援总指挥。
这种的临危受命对他的仕途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救援得力,将伤亡程度减少到最低,那是他这位总指挥的分内之事,而中间稍有闪失,导致伤亡程度加重,那么他这位总指挥则是难辞其咎。
好在董俊辉头脑清晰,在现场了解清楚了矿难性质后,一语点破了此次救援的最关键点——医疗资源的分配问题。
他能掌握且可以充分使用的医疗资源也就是三家医院,距离矿难发生地十五公里的大吴镇医院,距离矿难发生地十四公里的柳泉镇医院,以及距离矿难发生地三十七公里的县人民医院。
单从数字上将,三家医院分担50余名伤员,问题并不算大。毕竟,这50余伤员所受的伤有轻有重,有的甚至不需要做手术。
但问题及难点是,重伤员和危重伤员该如何分配。
从医疗条件及技术力量上讲,危重伤员理所当然地要送往县人民医院,可是,多了二十余公里的路程,就等于延误了至少二十分钟的救治时间,而对危重伤员来说,这二十分钟,就很有可能决定了他的生死。
思考再三,董俊辉最终决定还是要冒着风险博上一把,把重伤员的命运押在林院长的能力上,早在七年前,他做柳泉镇镇长的时候,就认为林院长是一位抗压能力超强的人,把重伤员交给他,省下二十分钟的路程时间,或许就能多挽救下一条甚至多条生命。
至于林院长会采取怎样的招数来应对,董俊辉却没想那么多。
第一批伤员被救出,而现场救援的各方面衔接协调工作也初见成效,董俊辉终于有了喘上口气的时间,于是便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林院长的电话。
打上了车,安下了心,坐在副驾位置上的林院长放下了车窗,摸出了香烟,尚未来及点上,便接到了董俊辉打来的电话。
“嗯,董部长,是我……我在市立医院办事,现在正往回赶呢,最多四十分钟吧,一定能赶回医院……嗯?不用了吧,现在放假,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专家……重伤员?重伤员也不用请专家,只要不是颅脑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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