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十点钟开诊,可到了十点零五分却仍未见到杨兮的身影。
早已经排起了长队的病人们虽然没说什么闲话,但一个个的神情却也显示出了他们的不满。
苗滇杰走上前来,向大伙解释道:“杨兮医生今一早七点钟不到就上台做手术了,急诊外科那边有一台难度超高的手术,只有请杨兮医生上台才最保险。他做完了急诊手术,再去做本科的肿瘤手术,耽误些时间也是正常,希望病友们能够理解。”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病人们顿时炸了锅。
一台急诊手术能有多难?你们市立医院一大把主任就做不下来吗?非得要我们杨兮医生出马,把我们杨兮医生给累坏了算谁的责任?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太不像话了!
这一届病人真是不好带,苗滇杰无奈之下,只得求助聂亚迪。
聂亚迪淡然一笑。老苗啊,你不能再这样官僚了,不要整天守在办公室中,要像我聂处长一样,多走走基层,多跟病人打打交道。
“那什么,大伙听我说啊,今一早的这台急诊手术的病人呢,是杨兮医生的一个熟人,关系呢,也没有多近,不过是杨兮医生的一个病人的亲戚,可咱杨兮医生就是这么个热心肠的人,病人求到了杨兮医生的面前,那杨兮医生能说一个不字吗?”
还别说,聂亚迪此言一出,病人们顿时消了气。
为了别人而累到了杨兮医生,那绝逼是天大的错误,必须抵制。但要是为了自己而令杨兮医生受累,那便是有情可原,必须理解。
你想啊,今一早的那个急诊病人,不过是杨兮医生以前的一位病人的亲戚,就这么简单的关系便能请的动杨兮医生,那将来自己这边的家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一样能请的动杨兮医生么。
眼看着病人们的情绪被聂亚迪这么一句不着边的谎言给平息了下来,而且,那孽畜还得意洋洋地看向了自己,苗滇杰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你得瑟个啥呀?打着人家杨兮的旗号,编着人家杨兮的谎话,你咋就不觉得害臊呢?”
聂亚迪不无得意回敬道:“有本事你个老家伙也打打杨兮的旗号,编编杨兮的谎话?哼……根本不用杨兮动手,单一个高老大就能一把掐你个半死不活。”
那……确实!
聂亚迪所采用的技巧并不难掌握,他老苗稍稍动下脑子也能想得到,甚至编出来的理由比聂亚迪还有完美,但是,他敢这样做吗?
关系没到那个份上,万一惹到了那位当红炸子鸡……武院长还不得扒下他一层皮来?
高老大随便怎么削他,他也只能是赔笑忍受。
但聂亚迪就不一样了,人家可是得到了那杨兮的认可,开口闭口都是一句自家兄弟,即便在打杨兮旗号编杨兮谎话的方面上有过分之处,那杨兮也只会是呵呵一笑,说一声下不为例就是了。
真他么让人妒忌。
这两天,他苗滇杰也看出来了杨兮的不得了,也想像聂亚迪那样成为杨兮口中的自家兄弟,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却始终感觉自己跟杨兮之间存在着一层看不到摸不着但就是客观存在的隔膜,根本突破不了。
苗滇杰虽然三年前边已经年过半百,无论是专业上还是职务上也就这样了,再向上的空间已是微乎其微,因而只想着安安稳稳度过余下几年。
想安稳,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抱大腿。武院长的大腿是必须要抱牢的,但那条大腿上挂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并无优势。
但杨兮可不一样。
这条大腿现在看起来并不怎么粗壮,单一个外科天才并不能说明什么。
就像是几十年前的江浦均一样,专业上可谓是横扫江北未逢对手,妥妥的神一般的存在。可在权力地位上,到头来也不过就是个科主任,而且是那种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反诘一句的怂货主任,连他的继任者马主任的一角都不如。
但是,那杨兮跟江浦均可不是同一类人,他的个性则更加倾向于马宗泰马大主任。这才多少天便已经初露峥嵘,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马主任那般的霸气人物。
甚至比马主任还要过分!
难能可贵的是,那杨兮还有着一身的江湖气,我的兄弟,我怎么欺负调戏都可以,但别人想怎么怎么的,那小子必然是一句话,弄不死个你丫的。
这样的大腿要是不及时抱住的话,那可就算是白活了这五十多年。
面对聂亚迪的得意和得瑟,苗滇杰暗下决心,一个月内,老子一定要跟杨兮相处成自家兄弟。
拖到了十点二十,杨兮才出现在门诊大厅,见到聂亚迪的第一秒,便毫不客气要求道:“领导,安排个人帮小弟跑个腿买份早点来可方便?”
苗滇杰吃惊道:“怎么,你到现在都还没吃点东西么?”
聂亚迪蔑视了苗滇杰一眼,就这种尿性,只会玩端着架子的领导关怀,还想跟西少处成自家兄弟?
做梦吧你!
瞧瞧老子是怎么说话的。
“想吃啥,我给你买去。”
杨兮道:“随便吧,有啥吃啥,垫吧垫吧不饿就行。”
聂亚迪应了声:“好嘞!”随即便快步向外走去。
身后,苗滇杰叹了口气,并产生了自我怀疑。
以卑微来换取那杨兮的认可,值得吗?
且不说地位高低,单论年龄,你聂亚迪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去伺候巴结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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