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宜安一直等到晚膳后洗漱毕,祁钰都没有回来,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也睡不着觉,干脆剪了灯芯,拨亮灯光,靠在床头接着看书。
一开始因为心情烦乱,好半天也看不进去几个字,等到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寂静,黄宜安的心也渐渐地沉静下来,渐渐地忘了周遭的一切,沉浸在书中的权谋朝争、风云变幻之中。
等到三更鼓响,阿梅见烛光未熄进来查看时,黄宜安一本书已经翻过了一小半。
“娘娘,夜深了,早些歇息吧。”阿梅低声劝道。
黄宜安回过神来,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沉声问道:“陛下还在御书房同张大人议政吗?”
阿梅点头答道:“半个时辰前,红珠亲自去探问过,说是御书房内灯火通明,还有内侍送宵夜进去。看来,陛下是打算与张大人通晓议政了。”
黄宜安掩卷沉思,张维有什么本事,能让祁钰如此废寝忘食地同他议论政事呢?
前世,哪怕张圭去世之后,张维顺利取而代之,也并未见祁钰有多么看重他——张维的能力确实也无法同张圭相提并论。
既然如此,她实在想不通祁钰到底看重了张维的哪一点。
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就不要想了,等时机到了,她自然会知晓的。
黄宜安放下书卷,掩唇打了个呵欠,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困意,呢哝道:“夜深了,你也早些歇下吧。”
阿梅笑着应了,服侍黄宜安躺下,放下帐帘,熄灯出去了。
许是太晚了,黄宜安一沾枕,很快便睡熟了。
直到被角被掀起,钻进来一个带着夜晚凉气的身体。
黄宜安被凉意一惊,一下子抱被坐了起来,未及看清何人,耳边便响起祁钰歉然含笑的低语。
“吵醒你了?”
黄宜安听到这声音时,已经借着透进来的幽幽的星辉,看清祁钰含笑的面容。
“陛下回来了。”黄宜安揉了揉眼睛,软软地说道,声音里还带着将醒未醒的迷糊与旖旎。
“嗯。”祁钰低声笑应道,将黄宜安揽在怀里,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心,言语温柔,带着从未有过的轻快,“快睡吧,再睡半个时辰,就该起身梳洗,去给二位母后请安了。”
黄宜安却陡然间清醒过来。
自从入宫后,她便留心观察祁钰的言行举止,再加上前世的经验,因此很容易便分辨出祁钰此时心情极好。
看来,是与张维相谈甚欢。
可张维是张圭倾心培养的接班人,此次张圭离京前直接越过各位次辅直接提拔上来代为执掌内阁的末辅,祁钰在不满张圭专权的情况,为何会与张维相谈甚欢呢?
黄宜安按下心中的不解,柔顺地点点头,躺在祁钰怀里,闭着眼睛清醒到天亮。
早上醒来时,眼底便有了一片青影。
祁钰见了,不免心疼地自责道:“都怪朕,一时谈兴上来,倒累得你跟着熬夜,眼圈都黑了。”
黄宜安一面拿粉遮掩,一面笑道:“怎么能怪陛下呢?陛下早在晚膳前就派人传话让臣妾不必等了,是臣妾自己非要等陛下的。”
她为祁钰熬的夜,当然得让对方知道,否则岂不是对不起眼底的这两片青影?
果然,祁钰一听这话,眼底柔情更甚,倾身靠在她的肩头,温柔道:“等给二位母后请安回来,你再补个眠。以后可不许再为了朕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黄宜安顺手握住了祁钰扶在自己肩上的手,娇嗔道:“那可不行!臣妾答应了陛下要一直陪着您的,怎么能食言呢?”
祁钰眉眼因为这声娇嗔而飞扬起来,将脸一侧,在黄宜安颊边印下一吻。
黄宜安连忙躲开,对镜照了照,一手轻抚祁钰亲过的地方,娇声嗔怨道:“陛下,臣妾刚搽好的胭脂,又被您给弄花了!”
祁钰眉梢一扬,咂嘴佯作品味状,片刻,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嗯,朕觉得皇后脸上的胭脂,比什么甜点都要香甜可口!”
惹得黄宜安一阵轻捶嗔怨。
阿梅等人都禁不住抿唇忍笑。
……
上轿辇前,祁钰才恍然想起昨日之日,连忙低声问黄宜安:“对了,昨日母后留你下来都说了什么?”
田义和阿梅听到祁钰问这句话时,都自觉后退了两步。
后面的人见状,自然跟着退后,不敢上前打扰。
黄宜安思量一瞬,才低声笑答道:“也没说什么,就是夸臣妾伺候得好,想要臣妾到慈宁宫长伴左右,又怕陛下您吃惯了臣妾做的膳食,又惯于歇宿坤宁宫,会不同意呢。
“母后的戏笑之语,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作为皇后,她在执掌六宫的李太后面前根本就没有说“不”的权力,可是她虽然敬重感激李太后前世的回护之恩,却不愿意因此被李太后随意辖制,重复前世的命运,那自然就只能向祁钰求助了。
况且,不吃尚膳监送来的御膳、夜夜歇宿坤宁,坏了礼仪规矩的是祁钰,她凭什么要替他接下李太后的训责与威胁?
说好的携手进退,那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也要同当了!
祁钰听完这话,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凝。
知母莫若子,李太后是戏笑之语,还是暗藏训责,他一听就明白了。
只可惜这个傻皇后,自从大婚起便对李太后怀有一种天然的敬服和亲近,才会相信李太后这只是戏谑之语。
说到底,还是他先惹了李太后不悦,才给黄宜安招来这份灾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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