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寒冷漫长的冬日,阿梅忍不住打了哆嗦。
好在如今坤宁宫里烧着地龙,炭火也足,倒也不惧外面的严寒。
“是啊,近年来冬日来得越发早,也越发漫长了,只觉得一年冷似一年呢。”黄宜安感叹道,转头吩咐阿梅:“你一会儿派个人去李府给张姐姐下张帖子。”
她得问问西北棉花之事处理得怎么样了,边民和边军可还等着棉衣御寒呢。
阿梅笑着应了。
黄宜安赏了会儿初雪,便见蒙蒙雪霰中祁钰的仪驾远远地行来。
“陛下来了,咱们去接一接。”黄宜安笑道,拢了拢披风,抬脚下了殿阶。
阿梅连忙撑伞跟上。
祁钰远远地便看见一位红衣美人摇曳而来,在细碎的雪霰中,美得让人心旌动摇。
祁钰心中大悦,一下御辇立刻阔步迎了上去。
离着两步远时,黄宜安停下脚步,刚刚屈膝预备行礼,就被祁钰双手扶起,一把搂进怀里。
“陛下!”黄宜安小声惊呼。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不太好吧。
“哈哈哈!”
回应她的是祁钰爽朗的大笑。
那笑声爽朗飞扬,自从黄宜安入宫之后,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应该说前世今生她都是第一次听到。
前世张圭死后被清算,在他的阴影下生活了十数年的祁钰终于搬开了心头的大石头,自然也是开心的。只是那时候的祁钰已经从一个爽朗阳光的少年天子,变成了深沉难测的成熟帝王,又怎么会如此纵声大笑?
看来,冯永亭的倒台,让祁钰非常开心。
黄宜安看懂了这一点,便没有推拒,藏在披风中的双臂轻轻地环住了祁钰的腰。
感知到腰间那轻柔的力度,祁钰笑得越发爽朗恣意了。
这次之所以能够顺利扳倒冯永亭,除了前朝,黄宜安在后宫的努力亦不可少。若不是黄宜安借由请教宫务,让李太后认清了冯永亭在宫中经营多年的盘根错节的势力,感到了不安和威胁,只怕李太后还未必如此轻易地就站在他这一边。
怀里的这个人,不仅是他心心相印、同甘共苦的妻子,更是他命中的福星贵人!
雪粒子很快便铺了薄薄的一层,迷蒙的天地之间,一明黄一朱红的两道身影交叠在一起,美成了一幅画。
……
晚些时候,李太后知道了祁钰今日的“逾矩”,不由地轻叹一声,道:“冯永亭被处置了,陛下是由衷地开心啊……”
曾经信任无比的冯大伴,转眼间就成了必须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庆嬷嬷听了这话,笑着劝解道:“也不怪陛下如此,实在是冯公公仗着旧日的情分和太后与陛下的信任,做得太过分了些。
“陛下乃天下共主、九五至尊,岂能甘受一个太监的愚弄?能留冯公公一条命,已经算是陛下仁爱,顾念旧情了。”
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喜欢别人偏帮自家孩子说话的。
李太后被庆嬷嬷这么一开解,心中的郁气渐渐散去了些。
“你说得对,陛下的权威,又岂是区区一个内侍可以折辱的?”李太后叹道。
何止是太监,就是内阁首辅兼帝师的张圭,祁钰现在也不像以前一样真心信服了……
李太后皱了皱眉,问道:“张首辅什么时候抵达京城?”
庆嬷嬷回道:“上次来信说,就这一两日了。不过,若是这雪下得大了,只怕还得再多耽搁一两天。”
这些李太后都知道的,如今特地来问她,想来是心中忧虑不安。
果然,李太后闻言叹息一声,道:“等张首辅回来,只怕朝堂还会有一番动荡。”
李太后虽然不知道张圭和冯永亭私下里的勾结,却知道两人因为职事一向来往颇多,冯永亭落马虽然看似伤不到张圭,但是如此重大的人事变动,又怎么会真的一点都于张圭无损呢?
张圭为了顺利推行新政,就连原本在帝后大婚后放出的部分权力如今都收回了,更别提是这事了。
因此张圭得知消息之后,才会特地给她来信,说明此事事关重大,一切都等他回京之后再做定夺了。
若不是冯永亭的那群徒子徒孙实在闹腾得太厉害了,她担心留下冯永亭必成后患,也不会不顾张圭的劝阻,支持祁钰尽早处决此事了。
“对了,虽然罪首已经处决了,然永昌伯府和郑家也不能轻判,否则以后人人都效仿行事,欲用女色来迷惑陛下,这还了得!”李太后皱眉寒声道。
说起这两家,李太后的语气可就没那么客气犹豫了。
“是。”庆嬷嬷趁势应道,“一会儿陛下和皇后娘娘来请安,太后娘娘可亲自嘱咐陛下严惩此事。”
严惩了永昌伯府和郑家,才能够杀一儆百,让那些妄想送女入宫谋求富贵的人都收敛一些。
黄宜安一生独宠的路也就更平顺了些。
李太后不知庆嬷嬷的这番心思,道:“今日落雪,陛下又正开心,就免了请安吧。你一会儿亲自去坤宁宫禀明陛下即可。去吧,快去快回。”
她可还等着听回复呢!
庆嬷嬷笑着应了,退了出去。
一出殿门,庆嬷嬷便脚步匆促地去了坤宁宫。
虽有风雪,然四处有游廊相连,倒也不惧沾衣湿面。
庆嬷嬷到达坤宁宫时,只听得殿内不时传出祁钰爽朗的笑声,唇角不由地扬了起来。
皇帝肯在皇后面前流露真实的情绪,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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