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时候,李伯辰是真起了些谈兴,便道:“孟先生你既然想要术心,从前就没想过到术学去么?”
孟培永苦笑一下:“哎呀,君侯,术学是个新鲜的玩意儿,我这一把年纪可不行。”
李伯辰忍不住笑了一下。孟培永也不过三十来岁,怎么称得上一把年纪了?不过术学是新鲜玩意倒是真,统共不过十多年罢了。术学中风气也在原地微眯双眼,运气修行起来。
如此捱到晌午,常秋梧叫人将自己换了,三人走去山寨上吃饭。上山的路被绿荫笼罩,花草烂漫、鸟鸣阵阵,很是怡人。李伯辰便将孟培永的事说了,又道:“外公,我们向李生仪请封的时候,可不可以送一份厚礼,再叫他派一两个懂术学的人来?我之前见过李定,李定那时候在璋城的术学做事,我猜他那边此类人才不少。”
常休道:“君侯若有意,自然可以。但,是想造些披甲车之类的东西么?只怕一时间很难。”
李伯辰倒也知道这事。他在无量城时进过披甲车,甚至还开过。披甲车的构造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术心提供动力驱动,外面再罩一个壳子罢了。可说难也难,其中一些精密的构造、零部件,绝不是寻常铁匠就能锻造出来的。据说很多材料得要修行人助力,或者淬炼一番、或者也蚀刻符文。也是因此,披甲车的数量并不多。
但这事,他心里其实有些计较——他那一界中的朽木,比起钢铁也不逞多让。要用来造披甲车,会不会更容易?
便道:“外公说得是。我只想提前储备些人才,走一招闲棋。”
又记起昨夜隋不休说的那些话,就细细讲明了。常休想了想,道:“难怪隋公子刚才和我只闲聊了一些,我还以为他许多话里有深意。唉,隋无咎这人,也是英雄人物。但英雄落难,就更不能小觑了。”
又道:“说起这个,君侯,还有些章程要议——你今天见着了屯里的青壮,觉得有多少人适合当兵打仗?”
李伯辰想了想,道:“要只说人,合适的有一两百。但要说打仗,怕一个都没有。”
常休和常秋梧都愣了愣,常秋梧道:“这怎么讲?”
李伯辰道:“这些青壮,都能捉刀披甲。可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我看屯子里的人面黄肌瘦的不多,这些年过得该不是很苦。国难过去那么久,现在的青壮心里要说有没有恨,该是有的。可有多少就难说了。”
“朱厚在的时候,自然可以抓壮丁,但我们不能这么干吧。即便这么干了,到了战阵上这些人想的怕不是怎么杀敌,而是怎么逃,那就没法打了。”
常秋梧愣了愣,道:“哦……其实也有道理。”
李伯辰也愣了愣。他还以为两人问自己“为什么”,又是心存考校之意,但瞧常秋梧的反应,他们是没想到这些么?还是说,没担心这些?
再一想,忽然意识到,他这位外公和表孙,从前都是世家。哪怕近些年落难,该也还有世家的做派气度,虽看着随和,但在心里绝不会真放下身段。
那就不免产生了一个问题——千年以降,豪门世家高高在上,草民唯命是从。税收、征兵这些事,没什么商量的余地。哪怕是在孟家屯,要自己真强令所有男性都入伍,违者便杀,那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反抗。因为人们早知道反抗绝不会成功的。
常休虽然常提到“人心”,但此刻李伯辰意识到,他口中的“人心”不是草民们的人心,而是世家豪门、修行人的人心。
然而此世与他来处终究不同,不好说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不过李伯辰觉得,既然自己有与众不同的见识,不妨试一试。“为何而战”这种东西,其实是很重要的。
此时常休道:“君侯,那你想怎么做呢?”
李伯辰道:“我是觉得,要么叫他们明白当兵打仗能得到什么,要么明白反之会失去什么。现在咱们被侯城和玄菟围了,这事对他们来说该没什么大不了。无论此地换了谁,都得叫他们种地、纳粮吧。”
“但妖兽要是来了,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可妖兽对不少人来说,和魔君、魔王一样,知道有,但觉着离得很远,是拿来吓唬小孩子的。之前这里说山里有妖兽,可也没见大家慌成一团,因为觉得到底有兵在和妖兽打,也许多些日子就赶出当涂山了。”
“该有人告诉他们妖兽这东西是什么样子、会做什么。昨晚我怕山里还有妖兽,其实现在想一想,要真有,也算是好事——我们把妖兽弄进来,给大家伙瞧一瞧。”
常休与常秋梧对视一眼,似乎对李伯辰的说辞有些不以为然。但常休仍道:“既然君侯想做这件事,那就该做。”
李伯辰在心里笑了笑,想,做了这君侯,当真有些便利。
三人上了山,李伯辰瞧见半山腰一片平地处起了一片木屋,料想该是朱厚从前的营寨。一个丫鬟和一个男仆已在一间屋前将吃食备好,桌边还新弄了个小炉子,热着水。
三人落座,李伯辰见桌上的吃食很精细,有几样他都叫不出名字。刚才在山下常秋梧坐在桌后记账放粮,而今三人又跑来开小灶,方耋还得在下面忙着,李伯辰心道,这到底还是世家做派。
待见着两人吃了七八分饱,他才开始风卷残云。常秋梧看得直愣,常休眯眼笑,道:“要不够,再吩咐做些。”
李伯辰道:“够了,够了。”
将嘴里的咽下去,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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