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卿翻了个白眼,张口喊道:“爹……”
这一声爹让一旁拉着裴卿卿的乔苒险些一个趔趄。
喊完爹她又转向乔苒,张口:“娘!”顿了顿,她得意的看向张解:“这个不用商量,我懂!”
这两声“爹娘”喊的四下寂静。
顿了片刻之后,乔苒道:“我们的年岁不大符合。”她的易容并没有做太多的修饰,张解的易容手段也不算厉害,除却人皮面具,手上的手段也只能将人小做修饰,所以眼下的她怎么看起来都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要生出裴卿卿来显然有些难度。
倒是张解那张人皮面具带的年纪大了不少,似是个三十多岁中年男人的模样。他目光闪了闪,心道可惜……只带了一张人皮面具出来,谁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他叹了口气,对裴卿卿道:“叫……”
眼看裴卿卿又张嘴了,唯恐她再喊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称呼,乔苒忙捂住了她的嘴,喊了一声“叔叔”。
嗯……叔叔?张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一声“叔叔”喊的如此痛快,按理说他该高兴才是。毕竟同她的默契一向是他平生最得意事之一,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默契让人有些不是滋味。
……
走进破庙的时候,裴卿卿便吐了吐舌头,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暖和”,而后转头对乔苒道:“乔小姐,你说对了,有人呢!”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得意的抬手一指,指向角落里那几片破旧的木料道,“出来吧!都听到声音了,还有那么暖和,连地上的火堆都没收拾,我都闻到药味了。”
按着乔小姐的说法,这叫处处都是漏洞,她裴卿卿可是很聪明的,也学会了。
其实早在她开口之时,那木料后就已经有动静了,不多时,先前同他们换糖的一家老小便自后头走了出来。
虽说眼前这几个人的相貌有些陌生,可那个孩子的声音他们倒是听出来了。
所以,果然是收到他们的消息找过来了吗?
那个先前出面同他们换糖的汉子神情激动的双膝一屈,而后一家上下,就连那个五六岁的孩子,虽说不明所以,却也跟着跪了下来。
“大人救命!”
“起来说话吧!”张解伸手虚扶了他们一把,看着他们,淡淡道,“光凭油纸上那短短的几句话是不可能出兵的。”
有五千精兵在手,真要出兵镇压,解救古通县百姓于水火也不是不可违,毕竟精兵铁骑又是白郅钧的带领之下,要扫平一县四乡并不是难事。但要抓住那个所谓的县令,抓住幕后的黑手,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五千精兵声势浩大,怎么可能不打草惊蛇?
而且五千精兵也不是说出动就出动的,这一次,若不是有古通县的古怪或许与山西路有关这个理由在,白郅钧未必会留下来。
诚然,将在外君命有所受有所不受,可如今山西路的事才是大事,之前古将军一行遭遇刺杀而不声张就是这个道理。
“你就是县衙通缉的那个刺杀县令的刺客?”乔苒看向那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出声问道。
那女孩子点了点头,同家人一道起身,而后在火堆边坐了下来。
待一家人都坐下之后,那汉子才开始说了起来:“我等皆是古通县人,先时便挑着扁担走街串巷靠卖零嘴儿小食为生,所以先时不富裕,舍妹便自小被送到戏班里学唱戏。”
在戏班里长大……难怪那小姑子会些武艺,敢行刺杀之举。
张解看了眼乔苒,而后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戏班主严厉,但对舍妹还算不错,所以即便后来盘了个铺子做起了零嘴儿买卖,舍妹也时常回去看望。”
裴卿卿舔了舔嘴巴,下意识的接话道:“你家酥糖有些太甜了,加些梅子的酸味兴许更好吃。”
那汉子听的一愣,忍不住“噗嗤”了一声,原本的忐忑似乎也因着这一声消了不少,而后又道:“戏班子在古通县还算有名,里头有个武生同舍妹青梅竹马,同舍妹定了亲,结果县令是个男女不忌的浑人,看舍妹的未婚夫婿生的相貌不错,便……”
人之所求不外乎七情六欲,所以事情虽说有些离奇,强抢民女换成男子,却也能说得通。
“班主为人正直,自然拒绝了,只是没想到这之后,那元丰大师和沽源道长说戏班子里的人是鬼魅转世,百姓就冲进了戏班,将整个戏班的人抓起来当众活活烧死了。”
当时让他们痛不欲生,辗转反侧的事情真正说起来却也是三言两语之间而已,汉子神情怅然。也不知道这几位大人作为局外人能不能体会到他们的痛苦。
“古通县令有问题,你们为何不去山西路寻府尹报官?”张解听罢便开口问了起来。
“若是能报官解决,我等又何必铤而走险?”那汉子说着伸手拍了拍愁容满面的妻儿老小,安抚道,“大人们一行瞧着不是一般人,便是我等一人的事情也万万不敢拦了大人们的路。”
“可自王春林任古通县令以来,发生的恶事可不在少数,报官这等事也做了不少了,山西路府尹都换了两拨人了,可每一次有人报官派人过来查到最后都不了了之。”
裴卿卿认真的听着,听到这里,忍不住拉了拉乔苒的衣摆,道:“所以整个山西路都同这王春林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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