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回来了,没耽误事吧。来,先抽一支。”
刘本忠一扭头看到了大哥,就笑着说道。
手里还递过来一整包的烟。
老大接过来低头一看,乖乖,中华烟,还是软的,看来这弟弟是真抖了。
烟民中有个顺口溜。
一等烟民大中华,心里想啥就有啥!
听听,这是一般人抽得起的嘛。
“本忠,你这是……?中彩票了?”
老大伸过头来,压低了嗓门,小心翼翼地问道。
因为除了这个,他实在没法解释,为什么前几天打电话还说要坐三轮回来,满口穷酸腔的弟弟,怎么就突然抖起来了。
“哈哈,怎么可能,我从来不买那东西的。”刘本忠大笑道。
“那你这是……”
“我不是班主任嘛,有个学生挺出息的,知道我要回老家,就特别热情地给我派车,还拿了两条烟。”刘本忠随意解释道。
老大一下瞪大了眼睛,“你学生都这么厉害了?还对你这么好,那你不是要发达了。”
刘本忠摆了摆手,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哎,这只是学生对老师的敬意,我都说不让,他非要这样。没办法啊,当老师的就这点,可能我们自己没什么大本事,但是架不住学生里面能人多啊。”
当老师以来,他最值得骄傲的时候,就是自己学生取得了好成绩。
别的行业的人,想炫耀时都是自己如何如何,有点自吹自擂的感觉。
但老师不需要自吹,避免了尴尬。
只需说出某某是自己的学生,当初自己教他的时候,经常因为不好好学习被罚站。结果毕业后,不但没有怨恨自己,逢年过节时还都记得登门看望一下老师。
当然,这个某某必须是足够有出息的,最好是一说出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种。
名气越大效果就越好。
刘本忠教了这么多年书,当了这么多年班主任,在和学校里的老教师聊天时,经常听到他们类似的话。
“噢,我今天看报纸,我的学生某某调去邻省某地区做行署专员了啊。哎,以前在咱们省工作时,还经常来看看我,现在太忙了,好几年没见了。”
“巧了,我一个学生,也在那个省,在省府里工作,据说都当上大秘了!”
刘本忠也想像他们那样轻飘飘地几句话,逼格就凸显出来了。
但奈何自己才教了十来年书,自己的学生,最早一届,满打满算大学毕业也才三四年,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直到去年,遇到了宇文飞……
这个学生,真的不能以常理来衡量。
谁能想到,一个才高二的学生,就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名扬天下”了呢!
哪怕这个“名扬天下”有着很大的局限性,只是在校园和文化圈子里。
…………
这个村子,一年也难得见一两次轿车,现在这么一辆高档大气的轿车摆在面前,大家当然不会错过机会。
抽着烟,围着这辆大奔,评头论足起来。
至于上手摸,除了偶尔一两个小孩子偷偷摸一下,也立刻会被大人连打带骂地赶走。
“这车真大气,感觉比镇长的车都好啊。”
“肯定的,看起来都比那大一圈呢。”
村里年轻人也有识货的,知道这是奔驰,就给身边的老年人科普了一下。
听到这么一辆车就要一两百万,大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这年头万元户不算什么了,出去打工只要肯吃苦,谁一年不挣个两三万呢。
但百万这个数字,距离大家还是太过遥远了。
整个镇,只有开砖窑厂的刘瘸子被大家称为“刘百万”,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敢和百万这个字眼挂钩了。
感情连镇上最富的刘瘸子,全部身家也就够买这么一辆车?
认识到这车的价值后,大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敢距离太近。
开玩笑,不小心碰到了,自己把房子卖了都赔不起啊。
再有小孩想靠近偷偷摸一下时,他家大人眼疾手快,一把就把小孩拖走,边走还边骂。
“你个败家孩子,什么都敢摸!摸坏了把你卖了都不够赔的!”
这会王金宝已经被请进院子里了,那刘本忠也算是半个“车主人”了。
见状就笑着劝解道:“没事没事,小孩子摸摸又摸不坏的。”
身边的侄子,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爸,眼睛眨巴眨巴的。
他爹当然知道儿子什么意思,本来不想开那个口的,给人添麻烦啊!
但实在架不住儿子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哎,儿子一辈子可能就结这一次婚了,为了儿子,舍一下这张老脸算什么。
他拉了拉刘本忠的袖子,“那个……和你商量个事呗。你看,这马上就要去邻村接你侄媳妇了,本来是租了一辆桑塔纳2000的。现在……你这车不是更好嘛……”
刘本忠秒懂他大哥的意思。
要是他自个的车,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这是自己学生的车啊。
送自己回来就帮了大忙了,再当婚车,万一挂了蹭了的,自己怎么给宇文飞交待呢。
就有点面露难色。
“二叔,求你了,我和媳妇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次机会能坐坐奔驰了,你帮帮我呗。”
侄子也开口了,祈求道。
刘本忠心中就是一软。
都是当父母的,看到晚辈这么可怜,能不心软吗。
“这样,我问一下,行不行不保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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