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量巨大的人面蛇藤,空寂无人的破败小镇,逼逼叨叨的孽书血腿,漫天飞舞的白色纸钱,前方远处原本没有的城池轮廓,最后还要再加上朱昝所说的地裂深沟,妖魔黑炎。
上面任何一个情况就算是单列出来,那也是一起或多或少都有危险的异闻事件,但现在它们却交织纠缠到了一起,着实他难以理清这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关系。
他想到头晕脑胀也没推出个可以让自己信服的结论,便只好将这些问题暂且抛到一边,也按捺住了再次向前去查探的念头,准备沿原路返回,顺着官道大路回到安全的地方,再徐徐图之。
他最后看一眼在暴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庞大黑影,缓缓转身又回到了小河的另一边。
朱昝紧紧跟在后面,刚才突如其来的噩梦让他有些惶然,直到踏着冰面来到河对岸才稍稍回过神来,猛地松了口气道,“大人,我们这是终于要逃离这鬼地方了么?”
顾判一瞪眼睛,语重心长道,“朱参事,情况不明决心大不可取,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这绝对不是面对困难时的从心与逃避,而是高瞻远瞩、心思缜密、行事稳健、进退有据,以退为进,成竹在胸的最真实体现。”
“果然不愧是百户大人,足智多谋、深谋远虑,实实在在的大将之风,名帅之才,所思所想属下不能及也,高,实在是高!”
顾判微微一笑,坦然受之,暗道果然人都是喜欢听好听的话,而且明明是相同的事情,换一种表达方式,就会改变人们内心的看法,就会收到截然不同的效果。
他现在真实情况就是怂了,转头就能说成是高瞻远瞩,以退为进,正所谓屡战屡败,是愚蠢。屡败屡战,是勇气。
就比如在祈祷的时候抽烟,那是对上帝的不敬。在抽烟的时候祈祷,这叫做信仰的虔诚。
又比如女学生白天上学,晚上兼职做小姐,这叫做道德败坏。小姐晚上做接客,白天坚持上学,这却被叫做有上进心。
正说明世间之人多愚钝,经常性会被左右愚弄,也只有真正的圣人,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主要矛盾找规律,实践里面出真知,真正靠近洞察人心,洞明世事的境界。
“那个人,看来是准备逃了。”
影影绰绰的黑暗深处,高高耸立着一株顶如华盖,根深叶茂的大树,树上结着许许多多的果子,不时随着风势左右摇摆,发出砰砰的响声。
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数人合抱的树干上陡然亮起两道森绿的光芒,之后绿光越来越亮,慢慢映照出树干正中央一张很难分辨出男女都灰暗面孔。
“吾已经知道了。”
下一刻,树冠上无数随风摇曳碰撞的果实齐齐睁开眼睛,张开嘴巴,化作一只只悬挂在枝条上的头颅,它们同时开口,发出混合在一处的重叠声音,“那么灵引,你觉得吾等应该怎么做?”
哗啦啦......
虚空中出现一张张飞舞的纸钱,与漫天飞舞的雪花混杂在一处。
紧接着,一尊上坟时才会用到的纸人显出形体,它抬起画着惟妙惟肖妆容的少女面庞,低低笑道,“我刚才倒是想把他留下,只是耗费了不计其数的纸钱啊,都无法影响那人分毫,木姥姥你问我该怎么做,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件事情啊,最好还是看看姽婳姐姐的想法。”
悄无声息间,一个虚幻的惨白身影从无到有,出现在大树旁边,依稀可以看到是个长发及腰,飘飘欲仙的女子。
她轻轻踮起脚尖,跳上距离最近的一根树枝,遥望着顾判离去的方向,淡淡道,“在那个人身上,有吾那支画笔的味道,只是画笔给我的感觉只剩下一片死寂......”
她忽然间低声哭泣起来,声音听起来愁云惨淡,犹如鬼泣,“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我那画笔已经断掉了,就算再拿回来,也难以恢复原状,重新回到最初那种下笔如有灵的如意境界。”
树干上的灰暗面孔微微皱眉,似是受不了她那凄凄惨惨戚戚的哭声一般,直接打断了姽婳的低泣,开口说道,“莫非,这人便是你之前曾经提到的那个……在数年前将你画笔抢走的刘传檄?”
“他不是刘传檄,刘传檄便是化成灰吾也认得......他啊,应该是被刘传檄送入黄泉幽都的黑山神君。”
“哦?是碧女啊……你终于又醒过来了?”
树妖晃动树冠,无数头颅垂下,看向了一旁地面上那尊残破不堪的仕女雕像,“这黑山神君又是什么来路?”
濒临破碎的仕女雕像缓缓转动着身体,满是裂痕的脸上显露出些许疑惑的表情,“我欲借助刘传檄之力进入幽都之门,便传下血杀大阵,大阵即将成型之际,恰逢此黑山神君进入姜氏庄园,刘传檄与其交手一番后,便激发大阵,将其陷落入黄泉弱水,作为开启幽都之门的血肉祭品......”
“只是出乎吾之预料,这黑山妖人竟然能活着从里面出来,并且穿上了那套幽冥黑铠,收取黄金宝座,成为了新一代的幽都守门人……怪不得连接幽都之门的各处通路突然封闭,原来是因为他的原因,真的是让吾匪夷所思,接受不能。”
她沉默许久,“如今看来,或许这黑山老妖当初隐藏了实力,故意装作被骗落井,其真实目的却在于幽都之门上面……只是吾唯一不解的地方就在于,他若是想要进门,完全可以闯过守门人的阻拦强行进入,可是,可是为什么他竟然能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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